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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客浓眉一竖,道:“你真要和我动手?”

西门奇一怔,道:“这不是废话吗?我若再不出面,我这个总管也不用当了,阁下要是不敢动手,你现在滚还来得及!”

石中客冷冷地道:“我向来不轻易和人交手,动手就得伤人。你们西门家现在只有你这条命根子,等会儿我若出手重了,一个失手将你打死了,你爹要哭恐怕都来不及了。”

西门奇气得长剑一挥,大吼道:“放屁,你只要有本事尽量出手!我西门奇若是不幸死在你手里,那也只能算是命薄,本身学艺不精,我爹绝不会怨你!”石中客颔首道:“好,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们等会儿都不要后悔,这里见证人不少,你死了令尊也没有脸找我算账!”

西门奇愤怒地道:“臭小子,拔出你的剑来——”

石中客冷笑道:“我身上之剑是来争取天下第一之誉用的,拿来对付你有点太委屈了。少宫主,你还是出手吧!”

西门奇嘿嘿道:“你真是个狂徒,居然敢这样托大!姓石的,这是你自嫌命长,待会儿也怨不得我心狠!”

他身子斜斜一跃,手中长剑倏地化作一缕寒光,对着石中客身上重穴点去。

这一招发得悄无声息,攻得绝妙神奇,仅凭这一手已知西门奇在剑道上的功夫是何等深厚。

台下观战的群雄一见西门奇的剑法凌厉,暗中不禁为石中客捏一把冷汗,哪里料到石中客等对方长剑将要触及身上的刹那,突然一个转身便将这精湛的一剑避开,所施的身法居然没有人看得出是哪一派的功夫。

西门奇暗中大凛,长剑在空中兜一半弧,自上而下斜劈而出。这幻化如神的一剑出乎任何人的意料,是他自剑施出的一式怪招,满以为这一招必可伤敌,哪知对方又是一晃身形,轻灵的闪了出去,依然没人看出石中客是怎么避过去的。

幽灵大帝西门熊见自己爱子一连劈出七、八剑都没有占到对方丝毫便宜,心神剧烈地一颤,顿时晓得这神秘的男子是个空前的劲敌,他直凛凛的盯视石中客的步法与身形,居然没有办法看出他是哪一派的弟子。

他暗中大骇,轻声问道:“房兄,你有把握击败这个敌手吗?”

房文烈凛然道:“这小子始终没还过一手,不知道他的深浅如何?不过这个家伙确实是个可怕的人物,待会儿可要小心对付。”

他看了左右一眼,小声道:“西门兄,你看出他的来路没有?”

西门熊苦笑道:“不瞒你说,本大帝到现在还没摸清这小子的底细。”

房文烈这时脑海中意念流转,始终想不起哪一派的武功有这种幻化神奇的步子,竟能一招不还的轻易闪过这么凌厉的剑势。他愈看愈寒,不觉被对方这幻化神奇的身法所震慑住了,凝重地忖思如何去对付这个空前劲敌。

滚动的汗珠自西门奇的额上流了下来,他没有料到自己今天会这样狼狈,一连攻出十几剑而没能动得对方分毫,他气得热汗直冒,劈出一剑,大吼道:“你怎么不还手?”

石中客冷冷地道:“我还手你就没命了。”

“嘿!”西门奇大喝一声,吼道:“放屁!野小子,你只会穷他妈的躲躲闪闪,有本事就还一招试试,别让人说我西门奇欺负你。”

石中客这时目光一冷,自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射出一股慑人心神的寒光,他缓缓举起右掌,冷笑道:“你西门奇并没什么了不起,我还没将你当成一个人物。你要注意了,我这一出手绝不留情,你能否接得下来全看你的造化了。”

西门奇见他说得那么慎重,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他斜驭长剑,将全身劲力蓄集在剑尖上。剑芒颤烁,长刃流滟。

他沉声吼道:“你少吹牛,有种出手!”

石中客的右掌斜举,自掌心透出一股流滟的光华,奇幻地一晃,空中圈起一片掌影,强劲的气旋怒涌而出。西门奇神情大变,没有料到对方掌劲那样威猛,他骇得惊叫一声,闪身急向斜侧跃去。

掌影流闪,石中客的那只手掌随形劈去。

“断银手!”几乎是在同时,传出幽灵大帝和房文烈惊颤的呼叫声。双双一晃身形,像一缕清风般的扑了过去。

“呃!”那低沉而惨痛的悲鸣自西门奇的嘴里传出来。

他冷寒地一颤,双唇微启,一股血雨斜斜洒落在擂台上。

那鲜艳夺目的鲜血染满整个擂台上,一个修伟的身躯随着惨叫之声倒了下去,目中尽是恐怖之色。

他颤声叫道:“爹!”

幽灵大帝西门熊和房文烈立时飞身扑去,竟没来得及抢救。西门奇叫声一出,幽灵大帝骇然煞住身形,痛苦地问道:“孩子,你怎么了?”

西门奇连着又吐出两口鲜血,颤抖地道:“爹,我不行了。”

幽灵大帝西门熊闻言大骇,惶悚地全身大颤,一股锥心刺骨的哀伤自这个凶狠暴戾的老狐狸脸上显露出来。

他沙哑地吼了一声,道:“奇儿,爹害了你,我不该让你出手!”

他想起自己只有这个传递烟火的命根子,晚年凄凉的哀痛便在心里回荡起来,他怨毒地看了看石中客,愤怒自他双眉之中透了出来,他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目中射出一股烈焰……”

这时他心中虽然怒火高炽,却是十分冷静,奔跃至西门奇的身旁,仔细查看他的伤势,道:“孩子,爹想办法救治你!”

石中客冷冷地道:“断银手之下还没听过有救活的人!”

心神剧颤,一个令西门熊恐惧的意念在电光石火间涌进西门熊的脑海中,他颤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

茫茫武林中仅有回天剑客石砥中会断银手这种绝传的武学,舍他而外,几乎没有人懂得这神奇的技法。

这个石中客一出手便是断银手,他莫非是石砥中的化身,可是看来又极不像,因为在对方的脸形上找不出一丝与石砥中酷似的地方,顿时使西门熊陷人满头雾水中。

石中客哈哈一笑,道:“我表现的还不够表明我的身世吗?西门熊,断银手天下有仅有一家,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西门熊颤声道:“你是石砥中?”

石中客在脸上轻轻一抹,立时露出回天剑客石砥中本来的面貌,那化装手法之巧简直是匪夷所思,连西门熊这个老江湖都能蒙骇过去,可见石砥中在来此之前,确实下过一番苦功,那心血并没有白费。

他冷漠地笑道:“不错,我正是你所等待的石砥中!”

台下发出阵阵诧异的惊叹声,显然这件事情太出人意料了,谁都不会想到回天剑客石砥中会乔装而来!在这大庭广众中出现,所有的人都想看看这个传奇人物到底长得什么样?俱向擂台前涌去。

“爹!”那低沉的叫声里,隐隐带着颤抖与无比的惊恐。

西门奇目光涣散,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他面色苍白剧烈地喘了口气,惨然道:“爹,你要替我报仇!孩儿不甘心死在他的手中……”西门熊神情戚然,望着自己爱子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心灵有如遭受到利刃绞剜一样。在那寒刃似的眸子里居然隐隐浮现一层泪影,他怨毒地瞪视石砥中一眼,道:“奇儿,爹一定会替你报仇!”

他恨恨地低喝一声,道:“石砥中,我两个孩子都死在你的手中,这笔血海深仇本大帝誓必要血债血还!”

石砥中鼻子里重重冷哼一声,嘴角上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他冷漠地一笑,道:“西门奇杀死罗盈,罪有应得。至于令嫒西门婕,她之所以会死,全是为了你。你这个做父亲的非但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反而教导孩子步人邪道,今天你怎么不先反省反省自己,反而倒先来说起我来了。”

西门奇双目赤红,大吼道:“你是来替罗盈报仇的?”

石砥中冷冷地道:“不错,我不但是在替她报仇,也是在替那许多冤死在你手里的人报仇,你这个人幼秉令尊劣根性,这样死了也可减少一点罪孽!”

“罗盈,罗盈!”西门奇目光射出一股恐怖骇惧之色,嘴唇轻轻颤动,喃喃念着罗盈的名字。

他突然大吼一声,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颤了颤便僵死在地上,那两只阴狠的眸子睁得像铜铃般大,茫然望着空中,凝结于一点。

“奇儿,奇儿!”幽灵大帝西门熊恍如疯了一样,张口大叫,扑在他爱子身上居然大哭出声,颗颗泪珠滚落。

房文烈眉头一皱,道:“西门熊,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的大事你难道忘了。”

西门熊全身直颤,道:“我们什么事?”

房文烈怔道:“你是怎么了,我们所等待的就是今天,你难道连替你儿子报仇都忘了吗?”

西门熊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茫然道:“报仇,我要报仇……”

他双目怒张,一股浓浓的杀机自那张阴冷的脸上弥布而起。他深情瞥视死去的西门奇一眼,怒道:“我儿子死得好惨,房兄,你请文先生上场吧!”

房文烈嘿嘿笑道:“在这种情形下动手也太那个了……”

东方刚这时向前移动一下身子,道:“房兄,你最好不要再多生是非,西门熊若不是受了你的怂恿,今天也不会让他宝贝儿子丢了性命。”

房文烈神情略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刚冷冷地道:“这只是警告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你认为除去石砥中便能稳坐天下第一高手宝座吗?告诉你,江湖上能人异土不知有多少,多数安于养性,根本不愿出来争强而已。”

房文烈让东方刚诉说一顿,心底顿时漾起怒火,他气得双眉一锁,嘿嘿连笑数声,道:“你管的闲事太多了!”

东方刚冷笑道:“天下事自然得由天下人管!我东方刚侥幸没有死在你们联手之下,现在本大帝可不想再姑息你们。”

“嘿嘿!”幽灵大帝西门熊低笑道:“你要强出头,本大帝就连你也算上一人!”

东方刚冷冷地道:“行!你划下道来吧!”

西门熊阴沉地道:“在今夜三更之时,我们在这大草原上见!”

他恨恨地瞪了石砥中一眼,怒道:“你要是不敢来,我西门熊就是追上天也要把你抓回来,我儿子之仇今夜总要了结!”

石砥中鼻子里传出重重的一声冷哼,不屑地道:“你放心,我不会使你失望!”

台下群雄一见遍传大漠的一场武林大会,这时没有结果便草草收场,俱感到十分失望,有许人多人摇头长叹,怅然离去。

第三十五章丧心病狂

夜空中仅有几朵淡淡的浮云,稀疏的寒星斜挂在云天之中,冷滟的星芒闪烁洒向大地,点缀在大草原上。大草原飘着轻柔的夜风,发出沙沙响声,像情人低语,寒露滚珠……

神秘的夜温馨静谧,那美好的斜月,飘动的浮云,还有像小精灵似的寒星都是那么富有诗意,可惜这么美好的夜晚却让那阵阵传来的厉笑声给粉碎了,撼动人心的凄厉笑声像一只利箭一样穿过这个冷清的大草原。

黑夜里,一个踽踽的黑影摇晃着身子,踉跄向这里行来。

在这黑影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一个已经忘掉过去与未来的人。

颤抖而令人寒悚的怪笑,自幽灵大帝西门熊的嘴里没有歇止地响遍整个大草原上,在这个老狐狸的脸上挂满滚动的泪珠,他狰狞地望着夜空,恍如这黑夜中的一切都与他有无比的仇恨,他恨每个人和每一件事情,而现在他感觉似乎连他自己也恨上去了。

他全身颤抖,哀伤地道:“孩子,你睡吧!安安静静地睡一个觉,爹就在你的旁边,爹会保护你,不要怕,孩子,这夜虽黑,却有爹在你身旁,没有人会惊动你!”

他突然凄凉地一笑,道:“你记得吗?爹在你小时候常常哄你睡觉,像今夜这样,轻轻拍在你的身上,唱着催眠曲,你会对爹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睡了。”

当他低下头去看见西门奇双日睁得像两只铜铃似的望着自己时,恍如看见自己的爱子在幼时那种淘气的情形一样。

他脸上涌起一股薄怒,轻轻拍了西门奇一下,愠怒地说道:“你今夜是怎么啦?怎么还不睡觉,你这个小淘气,难道非要将爹气死你才会睡觉。嘿!小淘气,爹疼你,爹喜欢你,你睡觉吧!”

他将西门奇的脸贴在自己长满胡须的脸上,双手不停摇晃着,那种情景与大人哄小孩子的样子一样。

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的,突然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你始终不肯睡呢,原来是我忘了唱催眠曲给你听,孩子,你这个小淘气真会折磨人,小淘气,你听着,爹要唱了!”

“睡吧!睡吧,我的小淘气!”

“睡,睡,睡,睡,一夜到天明。”

“你梦中,有小鸟,还有大狮子。”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嘴唇颤动,低哑和缓的歌声自这个突然丧子的老人嘴里徐徐吐出。他恍如自己沉醉在那过去的梦境里,忘去了自己的爱子已经是个不会说话的尸体。

由于骤然的巨大变化,使幽灵大帝西门熊的神智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