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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妪笑道:“区区个刨土挖坑的钉耙,唬的住我?”话音未话,已腾空而起,鞭子朝潘莺狠打而至,潘莺抖出捆妖索,捆妖索金光乍现,快速顺鞭梢扶摇缠至鞭柄,一并将老妪的手死死绑裹,她大为惊骇,拼命甩晃,潘莺紧拽住捆妖索,因怀孕而乏力,眼看要被她挣脱,巧姐儿上前一把攥住,燕十三抓起钉耙跃在树桠上,见老妖受困于手中鞭,遂不再犹豫,瞅准时机,踩枝踏叶蹬蹬迎面冲去,双手举高,用尽平生力气,一耙锄在它脑袋上,就听一声尖厉嗥叫,燕十三拔出耙子,刺透的九孔飙出血柱,老妖跌落倒地,瞬间毙命。

巧姐儿察觉背后有一缕阴冷之风,蓦得回头,白猿精不晓何时踱到她身后,举掌朝她头顶拍来,却忽然僵住,躯体一歪朝侧倒下,董月浑身瑟瑟发抖,手里紧攥着短刀,刀尖滴着血。她竟然敢伤妖,可真是大出息了。

巧姐儿高兴地喊:“嫂嫂!”

董月面无血色,嘴唇都在哆嗦:“你别怕啊,嫂嫂救你!”

巧姐儿点头:“嗯!”

那些妖兽见老妖怪死了,本就是乌合之众,更无心恋战,逃窜四散而去了。

黑云迷雾褪尽,不知何时天就黑了,一钩新月挂树梢,映照满院狼藉。

潘莺觉得腹中隐痛,牵着巧姐儿回房,忽然听得一声低笑,很轻柔,却毛骨悚然。

她缓缓转过身,院央站着个白衣妇人,碧玉簪子绾起头发,月光洒满她的脸,而她的眼睛乌黑如石,冷冰冰地盯着她。

潘莺前世随燕云师父学法术,后被抹去记忆,嫁入常府后,便再无交集,连带她的样貌都模糊了,是而死后重生,她都未有认出,而此时,潘莺脑中无比清醒,重生后追杀她的黑袍道人,婚嫁途中所见男子,皆是她,无论怎样伪装,那双眼睛的温度是不变的。

燕赤北显然也认出了她:“燕云师姑,你七年前助纣为虐,残害杀戮同门子弟,如今仍不知悔改,我要替天行道,为师报仇,纳你命来!”旋即手握法剑,三两步奔至近前,不顾病体带伤,并不睬潘莺阻拦,奋力与之恶斗。

潘莺很是焦急,燕赤北绝非燕云师姑的对手,燕十三亦要前去相帮,被她一把抓住胳臂,厉喝:“你也要去送死么.....”话音还未落,燕赤北被抛了过来,重重撞上扇门,翻倒在地,双眼阖闭,不再动弹。

燕十三奔过去搀扶,却见他胸口汩汩流血,触其鼻底,已然了无生气。

“师兄!”男儿有泪不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潘莺愤怒极了:“他与你无怨无仇,你何必一定要痛下杀手!”

燕云面露冷笑:“七年前潘时幸与燕赤霞罔顾我的信任,合谋坏我大计,毒酒杀秦王,孰可忍,孰不可忍,我虽杀光术士、灭潘家满门,但念在往日情份,仍放你和潘衍一条生路,并告诫勿要再回京城,你们却置若罔闻,科举入仕,嫁配嫁娶,好不热闹!”她咬着牙恨恨:“若知今朝你们再坏我的大计,当初就不该留下你俩祸患!”

潘莺听话识音,顿时狂喜。

燕云却觉她的表情十分刺目,从背后鞘中抽拔出两柄古剑,右腕一扭,剑锋凌厉,瞬间削下柿树的一根粗枝,再一挑,那粗枝瞬间横压潘莺肚腹,她忍不住呻吟,眼前发黑,只觉剧痛难忍,有血从腿间流出。

燕云仍在叫嚣:“我要让你们都给秦王陪葬!”

侍卫长杜雁山下命放火箭和火铳,排排射出,暂将她困住。

潘莺已躺在床上待产,接生婆子撕碎沾着血渍的裙袂,常嬷嬷阖紧门窗,拉下卷帘,把纷繁喧闹远隔在外。

房里安静极了,几个婆子有条不紊的准备滚烫的热水、白棉巾、红烛、剪子及参片。

潘莺咬着牙摒忍,她生过孩子,知道力气要用在后面。看到常嬷嬷时才担心地问:“巧姐儿呢?”

常嬷嬷替她擦汗:“月夫人领着她呢!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潘莺没再说话,她望向纱帐顶,想着常二爷要在多好,这时候方知心底对他稠浓的爱意,已是不能没有他。

少腹抽痛一阵急过一阵,婆子取了参片让她含着,另几产婆掰开她的腿至最开,这样的姿势是极羞耻的,但很快,这股子羞耻感便被疼痛淹没了。

婆子的手或轻或重把娃儿往下推,她隐忍不住,逼出了一脑门地汗,终是呻吟起来。

院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侍卫们或死或伤躺满地上,燕云持着剑走来,剑尖划在青石板上,澌澌地刺耳作响,七八步外,只有燕十三、巧姐儿和董月。潘莺呢?她自言自语,看向紧闭的扇窗,隆起如鼓的肚腹,看来是在生孩子。

燕云是羡慕嫉妒的,七年前夺取皇权若成功,秦王应诺娶她做皇后,一年半载诞下皇子皇女,她便知足了!

但潘时幸和燕赤霞毁了她的幸福,又是七年的筹谋策划,潘衍和常燕熹再次毁掉她的幸福......

她不好活,他们也休息安生!

董月把巧姐儿掩至身后,握紧短刀道:“你休要过来......”燕云的剑已直指她胸前,巧姐儿眼明手快地将她一推,剑尖刺入左肩又拔出,董月跌倒在地,额头撞着廊柱,顿时昏晕过去。

巧姐儿目露红光,将手里的算盘珠子抠下来,握一把朝燕云掷过去,那珠子变得又大又沉,燕云急用剑抵挡,就听剑身被撞的划出余音,将她的虎口震裂,鲜血横流。燕十三趁势甩出潘莺给他的捆妖索,将她手中另一把剑缠裹住,她不敢大意,只得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