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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歇斯底里,更无哭闹上吊,温和镇定地询问他和她之间的细节,他知无不言,谈及那位江南小姐,虽言起语落间表述平淡,但峰回路转间总能让人堪破一抹春暖。

姚太太失魂落魄地问:“那个女人姓甚名谁,她如今安何在?”范秘书说姚谦比他更清楚,表明他们至今交往密切。

姚谦不答反问:“那个女人不是被你害死了!”

“你还骗我,到这时还骗我!”姚太太突然激动起来:“范秘书都说了,她还好端端活着,你全都知道,全知道!”

“骗你又怎样!”姚谦面无表情,冷冷笑着看她:“我当年相信过你,甚至被双亲禁锢强行送往英国留学的汽轮时,将书信拜托你转寄,你却做了甚么!”

“怪不得我,那是三哥的主意!”姚太太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你也没给实话,范巧月不是那女人,她不是!”

姚谦抿了抿嘴唇,那时给英珍的情书都是让巧月暗递风月,这是他最后所能给英珍的保护。

他问:“你为何要雇刺客对冯莎丽下手?”又迅速明白过来:但凡我对哪个女人热络些,你就要妄故性命、赶尽杀绝,你这个毒妇!

“毒妇?!”姚太太嗫嚅重复:“你要是感念夫妻之情,忠守于我,我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呢!是你逼我的!” 她大哭,却有气无力,使得眼泪也虚弱起来。

“夫妻之情?!”姚谦语气颇残忍:“我何时与你有过夫妻之情!我们之间就连夫妻之实都充满了算计,着实让人憎恶,怎可能再生出感情来......”

不再说下去,总是将死之人......默了会儿,方低道:“买凶杀人,证据确凿,两罪并罚,罪无可恕。但你现今重病在身,我会同警察署求情,让你在此地休养,待身体好些后.......”他抬腕看表,还约有应酬,起身打算走了。

姚太太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喘息道:“我知道我没几日好活,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真的要死了,总有一种预感,那个女人我认得她,她就在我身边打转,我闻到过她身上的香,和她挽过胳臂,一起打过麻将,你说,她是谁!别让我就这样蒙在鼓里!”

姚谦嗓音很冷漠:“你就当她在十八年前死了罢!”

姚太太再问:“你这样的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对我就一点点感情都无么?”

姚谦笑了笑:“我并非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他坚定地抚开她的手,走到门前拉开,过道上的灯光顺着斜缝悄溜进来;门又被阖紧,一切重新陷入了黑暗。

姚谦让人守在病房外,除医生看护还有姚苏念外,其它闲杂人等禁进,以免打扰姚太太养病。

他走到楼下,看到等在院门口多时的赵太太,也不和她虚与委蛇:“赵叔平犯的事太大,保密局正在查他可有同犯,众人避之不及、急于撇清关系。我没将你和竹筠从公馆里驱离,已念在往日情份,旁的实在无能为力!”

赵太太听懂他的话意,是要明哲保身,不肯搭救叔平出来了。

她哭着道:“你不救他,他真的就要死在里面。看在我们将成为亲家的份上.......”

姚谦蹙眉打断:“我们两家甚么时候要成为亲家?我对此一无所知!”

赵太太听他翻脸不认,愈发焦灼难平:“姚太太没和你提起过?我们都约好去给两个孩子看婚纱礼服,你这厢怎么就反悔了?”

姚谦淡道:“我们姚家但凡要成个事情,没有我的首肯,皆是虚妄。更况太太病重在身、正值生死攸关之际,哪还有心思操办婚礼、宴请宾客。苏念结亲一事暂不再提了!”语毕已走至车前,司机替他打开车门,他坐进去,很快,赵太太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这日,英珍坐在镜前正在梳头,鸣凤掀帘说:“韦先生来了!”

韦先生以前经常在聂家走动,因为要当物件儿贴补生活,他开的价码还算实诚,一来二去关系都很熟稔。

英珍笑着请他进来,又让鸣凤去泡茶,韦先生今日穿了一身长袍马褂,摘下瓜皮乌帽儿朝她弯了弯脊背,目光从金丝眼镜上端射出来,方寸之间,已把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拱手作揖,露出一口镶金大牙,笑嘻嘻道:“五太太多日不见,愈发显得丰韵了!”

第90章

英珍请他坐,鸣凤端来茶水,韦先生划盖吃了两口,才满含歉意地说:“五太太,上趟对不住,侬你让我帮衬着卖苏州的田地,讲老实话,如今世道,田地最难卖,就算我寻到买家,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欺我外来客,恐怕层层盘剥后,能给侬的铜钿所余不多,到辰光时间侬反要疑心我,我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讲不出。侬晓得做我这种行当,口碑顶天,不好在五太太身上砸了招牌。”

英珍知晓他说此番话的用意,微笑道:“韦先生太过客气,我理解你难做,况且那块田地已经脱手,无需你再费心。”

韦先生问卖了多少铜钿,听她一讲,拍手惊道:“我确实卖不出这样高的买价。”

英珍淡道:“我老家本是苏州,做姑娘辰光也有结交朋友,这趟卖地多亏伊帮忙,今朝寻韦先生来,是想问问上海如今房价多少,我是一窍不通,还要请你详细说说!”

韦先生做掮客行当多年,最擅听话识音,深晓无白问的道理。他立刻笑道:“五太太侬算问对人了!苏州我有心无力,但上海滩做房产掮客有些闻名的,我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