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以从宫外带香来?这可是大忌!”

她脸憋得通红:“周女官,你可要处罚她!”

陈女史立刻脸sèyīn沉:“哪一条宫规说不可以从宫外带香进来?宫规说的是不可以带违禁的香料进来!奇楠香本就稀少,安秀女带的又不是违禁的香料。只要验明就可以用。再说,秋荷秀女用的香料可比奇楠香僭越多了。周女官也没有责罚。”

众人一听顿时把目光放在秋荷身上。他们才想起来,方才周女官分明是闻出了秋荷制的线香中有僭越的香,所以才告诉她无法得上品。秋荷虽然不服,但是不敢抗辩。

看样子是真的。那这能僭越的香……龙涎香?!

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秋荷。除了龙涎香是皇家御用香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香是僭越之香。周女官都不处罚秋荷,更不可能因为安如锦的奇楠香处罚她。

这茹佩这次真的是踢到了铁板了。

可是茹佩怎可能放过安如锦?她立刻大嚷:“我不服!我不服!我要告诉内务府!我要告诉慎刑司,有人私带香料进宫,在香道考核中作弊!”

四位女官和女史都不约而同皱起眉来。

周女官沉声道:“你要告尽管去告好了。首先奇楠香虽然贵重,但是却不是违禁之物。而且用之前已经检验过。没有任何问题。”

她面sè一冷,目光带着厌恶:“倒是你,几次三番大声嚷嚷,行止不端,得意时喜形于sè,失意时百般狡辩,这样的人就算是你得了第一,都不是爱香品香之人。你回宫吧。掌香女史是绝对不会选你这样的人。”

茹佩一听如遭电击,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四章 暗夜微澜

茹佩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想要分辨却是在周女史严厉的目光下退缩了。成女史笑呵呵想要上前说点什么话却被周女官挥手挡住。

她肃然道:“此次掌香女史考核第一是安如锦。香道是大雅之道,是人之道。若是没有考虑品香的人,那就是不是真正的香道。只是徒有虚名,摆弄香料的俗人罢了。秋荷用了僭越之香;姚燕中规中矩,此二位为第二。程杏为第四。”

她说完转身对常陈成三位女史道:“结果我会禀报给内务府。明日让她们来司饰司找我。”

三位女史恭敬应了,此时香道考校终于结束。

安如锦出了含香殿还觉得如在梦中,虽然才过了两个时辰,可是她有种在里面过了一世的错觉。她看着正午郎朗的晴天。日光刺眼,刺得她眼前一片水光。

在外面守着的碧荷看见她来了,高兴挥手:“如锦姐姐,你赢了!你赢了!我们回去庆贺!”

安如锦终于展颜一笑,悄然抹去眼角的水光,重重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

茹佩脸sè雪白地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眼神怨毒。她咬牙:“安如锦,你等着瞧!”

……

夜,降临。明月西斜,暗蓝sè的天际零星挂着几颗星子。这是个han冷的初冬夜sè。在宁静的元宁宫中,鎏金铜炉中喷吐着香雾,殿中虽大,却在四周的窗户挂了厚实又绵密的蜀锦加厚帘子。

殿的四角都烧着旺旺的炭火,在殿正中间一方暖笼冒着热气,上面披着一件暗金sè百鸟朝凤宫装长裙。长裙上绣着各种各样吉祥的纹路,雍容华贵,令人不敢多看。

四位乖巧的小宫女跪坐在暖笼四周,小心翼翼地熏蒸着这件厚重又贵气的衣衫。她们不敢分心半点,生怕火星喷上一点半点将这件华美的宫装给毁了。

整个殿中温暖如春。此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靠在软塌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这老妇人身穿一件雪sè长衣,满头银丝挽成高髻,一丝不苟。她大约年近七十,面容虽老,却带着历经沧桑几十年的威严。

她正是整个后宫,也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太皇太后。她十六岁入宫,十八岁诞下嫡子,二十五岁守寡,扶持皇帝登基,然后再急流勇退在三十六岁时宣布搬入元宁宫中安养天年。

她在宫中至今已经近乎一甲子。在这漫长的宫中岁月中,她经历过众叛亲离,经历过孤立无援,可是一如磐石下的蒲草一样。她始终坚韧如丝,刀砍不断,火烧不催。

风刀霜剑加在她身上,只会铸就她的传奇,而不会令她有半分退缩。

如今,她已七十岁高寿。她老了,就如同普通人一样,到了这个风烛残年的年纪。她会病痛,更会jīng力不济。可有她在的一天就如同定海神针一样,令人无端安心。

周女官悄悄走了进来,跪在老妇人的面前,轻轻拿起她手边早就垂下的佛经。

烛火“毕波”一声,打了个大大的灯花。

太皇太后睁开了眼。周女官急忙跪下:“惊扰了太皇太后,瑾珮万死。”

太皇太后看清面前的人后,缓缓起身。周女官连忙为她背后垫上软垫。她低声道:“夜已深了,太皇太后娘娘为何不上床歇息?等时辰到了,奴婢们一定会叫醒太皇太后,不会耽误了祭祀先皇的大典。”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都是疲惫:“不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要起身沐浴更衣。哀家年纪大了,睡也睡不安稳,索性就在这打个盹,省得等会一片兵荒马乱的。”

周女官心中叹了一口气。几十年了,太皇太后都是如此,每次祭祀先皇大典的前一夜都无法安然入眠。她每每索性熬一夜,到了祭祀后再补眠。

年轻时她这样宫人还不以为意,可是随着她年事渐长,这样熬夜会伤了她那并不康健的凤体。周围女官和尚宫们几次劝慰,太皇太后却执意如此。

太皇太后看着周女官为她忙前忙后地盖毯子,添香炉,一股安神宁气的香味传来。她微微一叹:“人老了就不中用了。瑾珮你如今已经是二十四司的副司侍,这些活儿不用你做了。”

周女官笑道:“太皇太后这是说什么话呢?瑾珮是太皇太后跟前的人,就算是当了大尚宫,还是宫令女官一样要伺候太皇太后娘娘的。”

太皇太后呵呵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她低了头咳嗽起来。周女官急忙端茶倒水,又令宫女们拿来保和丸让她服下。一番折腾,太皇太后这才面sè微松。

她挥退宫女,一双老眼看着周女官,叹道:“瑾珮,你这些年在哀家跟前委屈了。你进退有度,能干又慎言慎行。若不是哀家拘着你,你早就应该是大尚宫……”

周女官眼圈一红:“太皇太后千万不要这么说话!瑾珮不想当什么大尚宫,更不想当什么宫令女官。太皇太后当瑾珮亲孩子一样疼爱,瑾珮就算是陪着太皇太后一辈子都是极高兴的。”

太皇太后面上浮起苦笑:“唉,瑾珮,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哀家知道。不过哀家也不能护你一辈子。这次将你放到二十四司,你明白哀家的用心了吗?”

周女官重重点了点头:“瑾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