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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人的礼遇!哦嗬嗬——”

陶晓霞的飞天服饰有限公司到巴黎设立设立办事处,原想在巴黎时装界打开一扇窗口,占有一席之地的。可是到了巴黎才知道,原来在国内还算抢手的服装,在这里却是天凉好个秋,放在品牌店里几乎无人问津……和别的品牌比较,人家无论是在面料,款式,还是色彩的搭配都有自己的个性,甚至一些装饰性纽扣的点缀,都能体现出一种独到的匠心。飞天服装和它们相比,就象家常菜的主妇遇到了星级大酒店的烹调高手,在创新的理念和对着装的理解上都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正统的巴黎人是不会在这里驻足的。但中国货的最大优势就体现在价格上,在巴黎市场上低到令人吃惊的程度,吸引了不少移民在巴黎的阿富汗人,巴基斯坦人,伊朗人乃至非洲人。这在一定程度、一定范围内冲击了市场,气得其他一些中东商人牙根痒痒,发誓要给他们的商铺以及仓库点一把火。不过气归气,在商言商,低廉的价格总是有利可图,他们很快成了阮非若的二级批发商,一些原来瞧不起中国货的正经法国商人也加入进来,甚至在法国大名鼎鼎的销售巨头达夫凯公司和他们都有业务上的往来。这样一来,阮非若的生意也就有了支撑点,能够勉强在巴黎立足了。

阮非若是个有心人,他看出了飞天服装的缺陷,除非来一次脱胎换骨的时装设计革命,让东方神韵照亮巴黎服装展示台,否则无论怎么改良,飞天都不能融入这个浪漫的大都市,而那些巴黎边缘人也不可能象美国黑人爵士乐一样在正统音乐的包围中划开一个令人震撼、令人耳目一新的豁口,从而引领巴黎的服装潮流,哪怕是几个月的时间……那么飞天在巴黎就真的没有作为了吗?也不是。中国的劳动力价格非常低廉,制作布匹绸缎的成本相对而言也很低,如果这些原料不加工成为服装,直接进入巴黎市场,那将是一番怎样的景象?达夫凯公司的弗朗索瓦先生就明确地向他表达过这种意思,告诉他中国产品的真正优势在原料而不是加工。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陶冶,陶冶只是笑笑而已,不疼不痒地说将把这个信息反馈回国,阮非若的提议显然没有产生共鸣。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尽管在表面上陶冶是很看重他的,但他只负责谈生意,诸如财务上的核心部分是不让他经手的。不过阮非若也不太在意,这是家族企业的通病,再说他并不把钱过分当回事,不要说人家开的工资已经够丰厚的了,他本身就不缺钱,他只是锻炼锻炼而已。

尽管阮非若很自信,有时候也不免为自己的的冲动略生悔意。从小到大,在他眼里阮刚总是很匆忙,对他很少过问。即使过问他,也只是问:最近学习情况如何呀,要努力呀等等,好象其他就没有什么了。而阮非若学习又好,更无需他操心,这样,父子俩几乎就没有交流了。因此,阮非若断定,他对父母并不存在过分的心理依赖,只要给他一台电脑,他甚至可以与世隔绝……这是他别父离母远赴他国的心理依据,但是真正到了异国他乡,却是别有一番滋味。那天夜里,下了一场中雨,他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甚至听到了小花瓣被雨水打落,掉到地上的声音,一股浓浓的乡情袭上心头,他多么希望看到老爸的身影,哪怕听到平时极不愿意听到的妈妈的唠叨声也好啊!两行眼泪不知不觉流过脸颊,他在网上拚命寻找以前的聊友,借以度过漫长的雨夜。终于找到一个叫江轲临风的聊友,那天晚上,他们聊得很投入,既温馨又苦涩,既甜蜜又寂寞,他跟对方称姐。就在那天晚上,他有了一种想念,一种牵挂,这种感觉是美妙而奇特的,他告诉自己:我可能已经恋爱了……所以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得知妈妈要来旅游,他便做出了决定:回家。

当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陶冶的时候,陶冶急了。

“你知道我的法语很臭,只会‘布诺你好’、‘迈克西谢谢’、‘奥乌哇再见’之类的,你一走,生意怎么做?”

“不是还有别人吗?”

“分工不同。他们虽然懂法语,但不是谈生意的料啊,再说他们也不熟悉你的客户群!”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不行,你得等姑姑同意了才行呀!”

两人相持不下。

陶晓霞一开始觉得阮非若花花公子一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她只是碍于阮刚的情面才让他到巴黎试试的。现在居然离不开他了。听了阮非若的决定,也开始着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答应阮非若:回去一个星期,然后必须马上返回巴黎。

旅游团的夫人们在巴黎掀起了一股购物狂潮,她们在巴黎人惊异的目光中潇洒自若,挥金如土。满载而归。

在检票大厅,她们谈笑风生,交流购物体会。

“妈妈,你花了多少钱?”阮非若问。

“我没花多少钱,不到十万块。你的阿姨姥姥们可有收获了,她们比我多得多……”

“你没给老爸带点?”

“你爸他什么都不缺,我想来想去,只给他买了只打火机。”吕晰月掏出打火机,“儿子,外国人的东西就是精致,物有所值!就拿这只小小的打火机来说,多漂亮!你看,象不象凯旋门?”

阮非若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妈,你真有眼光呀,你在巴黎买的是浙江温州的产品!而且,飞机上是不允许带的。”

话一出口,早把其他的太太们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整个检票大厅都要歪到一边了……

“这怎么可能?”吕晰月的脸红了。

陶晓霞更是笑得紧捂着肚子:“开了眼了,谢谢你晰月,你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快乐!”

妈妈难堪,哪怕是幽默式的难堪,儿子在旁边都不会太舒服。阮非若觉得陶阿姨有点过分,便想温和地回敬一下。

“大家静一静。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陶晓霞好奇地望着阮非若:“什么事呀,非若?”

大家也都安静下来,要听他究竟说什么。

“说有一次北京举办国际名车展,参展的车辆都有独特的设计理念,体现了无微不至的人文关怀,几乎每辆车的价格都在百万以上,而且每辆车旁都站着一位漂亮迷人的促销导购小姐。当然了,光顾这里的人不是老总就是高官,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至少表明他们在外表上和这里的环境是和谐相称的。就在这时,来了一个人,皮肤干巴巴的,指甲缝里黑乎乎的,衣服领子绉巴巴的,和其他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就这样的人也扎在绅士中间,装模作样地东张张,西望望。他不仅张望,而且还伸出老树皮般粗糙的手,抚摸车身。导购小姐强忍着心头的厌恶,礼貌地说,先生,请不要触摸。这人不乐意了,他问,为什么不能触摸?小姐说,会弄脏的。这个人问:多少钱一辆?小姐用眼角挑了挑他,心想,说出价格来吓死你!她省略了大量推销语言,只报出它的价格,360万。这个人围绕着车转了一圈,说,给我来两辆。这下子轮到促销小姐惊讶得合不上嘴了。这个人又说,我想连你也带上,你出个价……”

讲到这里,一个老太太连忙插嘴:“不错,好象有这么回事,报纸上报道过的,是什么地方的煤老板!”

陶晓霞点了点头:“是啊,一个人的文化素养跟不上,品味不足,却在贵族堆里大把撒钱,真是叫人既感喟又鄙视呀……”

阮非若笑咪咪地望着陶晓霞:“陶阿姨,你的脸上有炭灰……”

“你说什么?我的脸上有炭灰?”陶晓霞连忙掏出镜子对照着。“哪里有?没有啊!”

一些已经理解阮非若意思的人开始窃笑了。

陶晓霞恍然大悟:“你这小滑头!你是说我们这批干部家属到巴黎购物,就象煤老板逛北京国际名牌车展?”

“我可没这样说哦,陶阿姨!”

“看我不打烂你的鼻子!”

“妈妈救命!”阮非若撒着娇,躲进吕晰月的怀里…… bookbao8

第十九章夜深人静

不告诉具体的回家时间,给阮刚一个惊喜,是阮非若和吕晰月母子俩定下的一个小小的计策。他们拎着大包小包,悄悄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谁知打开房门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阮刚的影子!他到哪儿去了呢?这好比摆好特殊造型,突然拉开大幕的演员要给台下观众一个惊喜的时候,却发现台下根本就没有人,这是个无人喝彩的表演。这多少使他们感到难堪。

吕晰月的脸色变了。

“我给老爸打个电话,看看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阮非若用手机拔通了阮刚的电话。“喂,老爸!我是非若呀!你在哪里?啊?你说你在哪里?哦,哦……我和妈妈已经回到家了……哦,哦。好的好的,就这样,就这样……那我挂了。”

阮非若有点不太自然:“妈,戏演砸了……”

“你说谁的戏演砸了?”吕晰月的心开始发冷。

“我们两人啊!老爸说他现在正在一个县支行搞调研,今天赶不回来了。”

“他不回来就拉倒,反正他回不回来都是一样的!”

其实阮非若向吕晰月隐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通话事实:他问阮刚在哪里,阮刚说我没有在哪里啊,这么晚的天,不在家睡觉,能干什么去?当阮非若说出他们现在正在家时,对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很显然,阮刚串帮了。不过他马上作出了解释,说其实他是没有在家,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怕他们担心,会胡思乱想。自己目前正在一个很远的县支行搞调研,回不去了,正住在招待所里,叫他们放心。

“非若,天不早了,你也累了,洗洗睡觉吧。”

“嗯……”

“既然答应了,怎么还站着不动?”

“哦……你看我走了一段时间,家都变得陌生了。”阮非若环视着屋子。

“哪里有什么变化?你的所有东西都给你照原样放着呢。”

“我是说……你和爸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吕晰月的心很沉重:“好象没有什么吧……你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

“我理解应该是正常的……”

吕晰月问:“刚才你爸在电话里到底讲了什么?”

“没讲什么啊!你在旁边不都听到了吗?”

“真的没讲什么?”

“真的,妈,你去睡吧!他明天还不回来吗?当官的不就是这样吗?”

“那……我收拾收拾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啊?”

阮非若用喷头久久地冲着自己的额头,无论怎么样,都冲不走心头那不祥的阴影。他可以准确地断定,老爸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什么时候结束?他在外面有什么人?是一个还是多个?这些都是没有答案的疑问。妈妈真可怜呀……

虽然很疲惫,倒在床上,眼望着天花板,就是无法入睡,他感到寒心,这时候要是有谁说说话,该多好啊!但是哪个在这时候还不睡觉呢?找找看吧,说不定哪只小虫子还在网上。当然,如果江轲临风在就好了。但愿……

他打开了电脑。让他惊喜的是,江轲临风果真在线!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姐,还没睡?

没有呀。

你可想死我了!

哦,是吗?你是不是见到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呀?

天地良心,我只对你有这种感觉……

我要是相信你,便是我的天真,要是不相信你,又显得残酷了点,你说我是信还是不信?

你不能这样设问的,这样会使我无法回答,我只想告诉你,我回来了。

是吗?是不是刚刚做了一场关于巴黎的梦,回到现实中来了?

我真的没骗你,现在我离你很近,我们在同一个城市。

可能吧。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网络使我无法断定我们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虚幻里。不过这也无所谓,我们不是相互安慰过吗?这就够了。

不够……

不够?那你还奢望什么?

我想见到你,想见到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你……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