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当断则断(1 / 1)

陆南山看着放在自己桌上的一堆东西,简单翻了几下,便明白了什么事。

他头也不抬,冷笑道:“我已经跟你说了多少次,为什么还是要自作主张,提前不跟我商量一下?”

陈清平气极反笑出了声,“你说为什么?”

他最近一直在外地,她几乎有半个月的时间没见到他,王力均只是说他出差,但却不说他在哪儿。

灏天传媒的事已经查出个七七八八,她没办法跟陆志阳说,王力均也管不了这种家族内部的事。而最应该拿主意的他,总是不出现。

她不想事情再拖下去,只能选择一刀切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

陆南山并不觉得她这么久没见到他有什么不正常,也不认为自己有向她汇报行踪的必要,往椅子里重重一靠,“不能停陆志明的职……”

“我知道爸跟爷爷有过约定,但我现在的停职是暂时的,我需要他们把灏天传媒的事给我清清楚楚的交代。”

“交代?”陆南山忍不住打断了她,“怎么个清楚法?难道给你写个报告,说明自己一共贪了多少钱,同时还有谁参与,你是觉得我二叔傻,还是你傻?就算他承认了,以我二叔只进不出的风格,你难道还能指着这份报告追回公司亏空的钱?如果钱拿不回来,你停他的职有何意义?你简直是糊涂。”

她有些惊愕,“你一直都知道。”

陆南山冷笑,“陈清平,你能不能不要拿你管理植萃的那一套来楼上,这行不通,从这公司成立的那一天起,我二叔和小姑就不愿意跟这公司掰扯清楚。你这么急切的把他们跟公司切割开来,只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那你想怎么做?”

“按兵不动,从长计议。”

陈清平却无法被他这简单几个字说动,依然试着说服他,“如果我的调查是正确的话,三年内的广告费有70%进的是二叔和小姑的腰包。陆氏跟灏天传媒签订的虚假合同,实际业务都是第三方在做,尽管这样,还拖欠了对方一半的款未付。而灏天传媒的实际股东是我们自己的董事,这种丑闻如果要再闹下去,会严重影响公司的声誉,陆氏甚至会有被停牌的风险。我现在这决定是经过考虑的,必须得为公司着想,把这种鸡肋部门砍掉。当断则断。就算顾及人情,也得在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后,再决定他们的去向。”

当断则断。

陆南山回味着她这句话,却突然敛了笑意,趴在桌子上微微前倾,看着对面的妻子,明明应该是关系亲密的两个人,却总是为了这些烂事针锋相对,争个你死我活,“看来楼下最近很闲啊?”

陈清平一怔,知道他并不是关心植萃的业绩,而是嘲笑她现在的郑重其事。

于是也认真的回道:“至少植萃不会发展成家族企业,无法管理。”

“我爸做了这么多年企业,你是觉得他不如你?”

“爸当然不会不如我,但我知道他是顾忌人情才放任他们这么做,现在爸把公司交给了我们,我们必须改革,不然公司内部亏空过大,资金紧张甚至会影响公司的存活。有多少企业死在了资金周转上。”

陆南山冷哼一声,“你到挺关心公司的死活。”

“这是爸辛苦创立起来的企业,你真的一点儿不在乎?”

陆南山轻蔑的斜她一眼,“我对钱没兴趣。”

陈清平一愣,“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南山并不多解释,却反而笑道:“董事长的位置给你是不是更合适?对于钱的事情,你一向比任何事更上心。”

陈清平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你这是什么话?”

“我看你这么着急整顿公司,是怕陆氏断了对植萃的资金扶持。”

他如此想自己,陈清平怒不可遏,几乎要转身离开。

陆南山手中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她没有要走的意思,陆南山也不避她,慢条斯理的接通电话,“开会呢,别闹。”

隔着一张桌子,也隐约听到对面有女孩撒娇的声音。

陈清平只觉得自己实在多余,不停的深呼吸,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等他挂了电话,却是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陆总有何高招。”

陆南山看着她这拒人千里之外,不喜不怒的样子,只觉得十分扫兴,“随便你。”

“爸有没有对你暗示过什么?”

陆南山想了想,却是站起身朝外走去,“你去问他。”

陈清平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越走越远,想到刚才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人家想你了嘛!

他今天一定是去陪她了吧。

陈清平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怅然失神许久。

……

每年祭日,陆志阳都会回来一次。

工厂那边出了点儿不大不小的事,陆南山带着王力均去了外地应酬。

陈清平只能亲自开车带着公公回了老家。

已是初冬,山上风又大,陆志阳在墓地坐的时间有些长,等下山来,就有些发烧,他这个岁数,最怕感冒引起其他的病症。

回去又要折腾几个小时,不但时间上来不及的,还怕老人身体吃不消。

陈清平只好带他去镇上的医院先做个简单的检查,对症下药把体温降下来。

抽了血等待检查结果出来的空当,看他精神倦怠,陈清平便想推他进病房休息。小医院设施不好,六人间的病房拥挤不堪,消毒水、饭菜、人的各种体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混合,更让人有些难受。

陈清平一进去只觉得连呼吸都不畅了,正觉后悔推他来这里,于是转身要走,却听的病房靠门的床上有人发出虚弱的声音,“老陆家老大。”

陆志阳被这一声久违的老大给喊的愣住了,示意陈清平推他回去看看。

病床上的老人整个深陷在白色的被子下,脸上瘦骨嶙峋,眼眶几乎凹陷,嘴唇干裂的起了皮,露在被子外的手更是皮包骨头般。

他看着返身回来的陆志阳,似乎有些不相信似的又重复了一句,“陆家老大,真的是你?”

陆志阳一时没认出来这已经虚脱的变了形的老人是谁。

有个四十上下的男人拎着饭盒径自朝病床走来,看见床前轮椅上的老人时,十分烦躁的问,“谁啊,让开点儿。”

陆志阳年轻时就离开家去了平城创业,回家次数有限,对眼前的男人并不熟悉,一时有些懵。

陈清平有些不喜欢男人的态度,手放到轮椅上要推陆志阳出去。

病床上的老人却又道:“我是王有良,有财棋牌室,还记得吗?”

“你……”陆志阳蓦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