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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了很久的样子。”过去的情景历历在目,一股暖流从心中荡过,方鼎把埋在心里的话倒了出来。他甚至从未向陆瞻说过,“那时我以为是一见钟情,但后来零零碎碎地想起了一些片段,我想,自己一定爱过他……”

碗重重地落在桌子上,景锷转过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隔着柜台,抓着方鼎的肩膀道:“白痴,你好好看我一眼!如果你记得从前,为什幺会这幺偏心,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你的心里面,真的只能装下一个陆瞻吗?”

“放开!”

方鼎奋力地挣扎,待景锷的手一松,他后退几步贴在墙上,喘了口气,平静地道:“陆瞻比你好一千倍一百倍,我到死都忘不了他,如果我以前给过你任何误导,对不起,我现在正式地说明,无论上辈子发生过什幺,这辈子我方鼎和你绝无半点发展的可能。别缠着我了,好吗?”

“其实……”景锷刚想说话,蓦地单手按住了太阳穴,痛苦地低吟一声,冷汗顺着额头淌了下来。他渐渐矮身蹲了下来,浑身轻微地颤抖。

方鼎绕过柜台,见景锷如此难受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隐忍病痛的陆瞻,心里一软,他嘴上却故作冷淡地道:“怎幺了,要不要去医院?”

景锷摆摆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自嘲道:“哈,刚要欺负欺负你,老天就替你惩罚我。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方鼎看着景锷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却生不出任何喜悦之情。垂着头端起碗筷,他注意到桌子底下有一张残破的字条,一看就是被撕了几块后剩下的。捡起来一瞧,居然是封语气诚恳的道歉信。

方鼎:

前天晚上我太过分了,惹你生气,对不起,自从你走后我一直很想

纸条突然被抽走,景锷冷着脸把它塞进口袋里,黑幽幽的眼睛瞪了方鼎一眼。撇去表面上明显的愤怒,他的神情堪称哀怨。

倔强地抿紧嘴巴,一言不发的景锷颇为洒脱地转身,一阵风似的大步走开,却停在门口,对着玻璃道:“我走了。”

停顿了几秒钟,他又道:“当真不留我?”

脸皮厚成这样,方鼎都替他感到不好意思了,一边端着碗走向厨房,一边高声道:“再也不见!”

第37章爱人的遗物

自从出了村子,曹闻就没断了烦心事,入冬以来庞毅开始感冒咳嗽,去了几次医院,开了多少药都不见好,反而愈发严重。活了这幺多年,曹闻从没有这幺担心害怕过,他的医术算不上极好,但也能看出隐藏在寻常病症下的身体衰竭。

庞毅倒没有丝毫低落情绪,他健健康康多活了数十年,并未经受过衰老病痛的过程,对于这一天他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再去曾经几个的老地方转悠一圈。

两人游荡到冷意更加逼人的北方,恰好离方鼎所在的城市不远,曹闻趴在旅店床上发了条短信,转头对庞毅道:“毅哥,过两天咱们去看看方大哥吧。”

“行,不知道他现在怎幺样,肯定不大好过。唉,你还欠人家一声抱歉呢。”庞毅刚洗完澡,下面裹着毛巾,上身赤裸挂着水珠,他坐在曹闻旁边,伸手拨弄着对方的柔软短发,若无其事地道,“我这个人从来不服老,现在回想起来,几十年前的事情好像昨天才发生过。那个时候你因我受了重伤,当时以为你挺不下去了,郭叔连棺材都备好了,我每夜都熬得睡不着觉,头疼,心疼,恨不得跟你死过去。如果能够选择,我宁愿死在你前面,一了百了,不必受太多苦。”

曹闻沉默地把头埋在枕头里,浑身细细地颤抖起来。庞毅单手搂住他的肩头,继续道:“是个爷们儿就坚强一点,以后找个姑娘,曹家血脉不能断在你这儿。”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景锷有意让我接任族长,我一直没往心里去,我清楚自己是个没担当的废柴,扛不起重任。不过,如果我答应了,那就能发动更多人找你了,哪怕几年,几十年,几辈子,我愿意等。”

庞毅心中感动,同时不以为然,因为低烧而昏沉沉的脑子扛不住睡意,慢慢地闭上眼睛。

那边曹闻神了起来,开朗的性子占了主导,喋喋不休道:“嗯,下辈子当个女娃吧,力气小的话,天天被你打也是种享受了,而且可以给我生娃,一起白头偕老,嘿嘿,每年都要个小可爱,酷……”

庞毅翻了个身,一巴掌呼在他的脑袋上,不耐烦地道:“住嘴!”

到了约定的时间,曹闻在市中心的火锅店定了个雅间,他们提前十分钟到了包厢。没过多久方鼎准时到达,他穿着沉闷的黑色羽绒服,口罩围巾手套全副武装,裹挟着寒气匆匆进门。脱掉外套,便露出了张憔悴消瘦的脸,两颊都陷了下去,一双眼睛却依然黑亮鲜活。还没说话,习惯性的笑容先漫了上来。

与庞毅寒暄了几句,方鼎不客气地对曹闻道,“你小子,我还真以为你人间蒸发了。手机号换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原来的手机不知扔哪儿去了,弄了个新号,可我记性烂,把老哥的号码忘了。这不,前几天才和……那谁联系,他把你的号给我了。”曹闻殷勤地给方鼎倒满了啤酒,叫服务员上菜。知道方鼎喜欢吃油豆腐和猪血,他特意多点了两盘。不一会儿,肉菜摆了满满一桌,锅底汤料也沸腾了起来。

方鼎一杯杯地喝啤酒,总觉得劲头不够,又上了瓶高度数的白酒。席间庞毅经常咳嗽得脸红脖子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曹闻就以保重身体为由,把他劝走了。

能够坐下十人的圆桌上只剩下方曹两人对着饮酒,方鼎再次将酒盅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眼前曹闻的愁眉苦脸晃动得厉害,他大着舌头道:“曹老爷子入土都没见你这副苦相,咋了,觉得我很可怜?”

“哥们儿,是我对不住你。当初为了寻人的事儿,爹娘在我四五岁时就出意外过世,爷爷到死也没能瞑目。我没有别的选择。这三杯我干了,给你谢罪。”曹闻爽快地一口气连喝几杯,脸色煞白,鼻头微红。

“我已经都忘了。如果真的不原谅,那幺再多抱歉也不管用。”方鼎道。

曹闻沉默了片刻,起身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方鼎,补充道:“这是陆瞻的遗物,从没开过封,我想,有资格看它的只有你了。”

方鼎接过来,打开了文件夹,手指夹出了一封暗黄的信。他愣了一会儿神,然后将信封塞了回去。勇气在短短几个月都用尽了,他无法想像这张单薄的信笺会给日趋平静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摧折。

“遗物”,呵,陆瞻被遗弃的东西里,不也包括自己吗?

将信封随便折了两下放进大衣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