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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他们一样……在梦里也行。”

“来不及了。”

淡淡的四个字如利刃刺破了薛木的心,他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用力地攥着左胸的衣裳,浑身颤抖,不舍得离开。

“再不走,你就只能醒了。”他冷冷地提醒道。

薛木一惊,连连倒退两步,才终于明白,不论多么不舍,他也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薛木背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一步一步倒退地行进着,眼睛却依旧望着那渐渐模糊的父母,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中也有着一样的爱他的爸妈,可在那个世界里,他们终将失去最疼爱的儿子。

他的良心被自责和愧疚所覆盖,他知道这是太过自私的决定,唯一可以宽慰自己的是,肉身终将陨灭,至少这彻底的死亡会解开对父母的束缚,或许余生他们终将在对爱子的思念中度过,可至少他们可以带着这一份生活的变故留下的苦痛,继续扶持着走完两个人的人生。

人或许生来就是孤独的,一个人来到人世,经历一生的聚散离合,最终也只能一个人告别这留恋的世间。

幸运的人会有相亲相爱的父母、会有授业解惑的师长、会有亲密无间的挚友、会有相扶到老的爱人、会有功成名就的事业、会有承欢膝下的子孙后代,不幸的人或许还来不及张开眼睛窥一窥这世界便被扼杀在摇篮中、或许在成长的过程中遭遇难以想象凌辱欺压、或许会被交心的朋友欺骗利用、或许会被信任的爱人背叛抛弃、或许会一生碌碌无为或一步踏错付诸东流、或许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永失挚爱。

没有人的一生会永远走运,却永远有人在遭遇着不幸,在生命消逝的弥留之际,回看人生的走马灯,可能有人都看不到任何幸福的瞬间。

薛木是幸运的,他安稳健康地长大成人,没遭遇什么天灾人祸,但他也是不幸的,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让他在不满二十六岁的年纪便英年早逝;他是幸运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堂,但他也是不幸的,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终是幻影;可归根结底,他还是幸运的,他可以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选择走入他向往的天堂。

在他彻底离开现实世界的那一刻,梦,即成了真,真,反成了梦。

白色的光芒渐渐消散,父母的影子慢慢暗去,重归平静的黑暗中,他先是听到了哭声和呼唤声,而后感到胸口被人用力按压着,接着一阵飓风从口中鼓进肺里,他猛地一咳,仓皇地张开了眼。

“醒了!醒了!木头!!!”郑大钱又惊又喜,眼泪还是不断地冒出来,欧阳烨也慌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扶着方向盘的双手一抖,车身堪堪打了个晃。

“薛木……薛木……”万朝阳眼中仍是忧惧之色,颤抖地双手捧着薛木被烟火熏黑的脸,磕磕巴巴地问道,“你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哪儿疼?哪儿不舒服?”

薛木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万朝阳,口鼻处因给他做心肺复苏而沾染了一片的乌黑,看起来滑稽无比,他忍不住又咳了咳,一颗泪珠悄然从眼角滑落,嘴角却缓缓地扬了起来:“万朝阳……”

“我在!我在!”万朝阳急切地答道。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万朝阳愣住,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什么?”

薛木又咳了咳,转头朝郑大钱问道:“我戒指呢?”

郑大钱也彻底愣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答道:“我没拿呀……”

薛木简直一口血呕上来,挣扎着起身大喊道:“停车!调头!我特么十好几万买的戒指!!!”

欧阳烨听了这话,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万朝阳却回过了神来,高喊道:“调什么头!去医院!!!”

欧阳烨不敢耽搁,只好又踩了一脚油门,继续往前开,薛木却挣扎道:“不行啊!我戒指!还有吉他!还有我租的音响和大灯!”

“行了!”万朝阳忍不住蹙眉怒吼了一声,而后从自己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首饰盒塞到薛木手上,“拿我这个!拿我这个行不行!”

薛木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盒子,一时反应不过来,身体还在随着车身来回摇晃着,晃得他一阵阵头晕。

万朝阳见他怔怔的,不耐烦地又自己打开了盒子,取出戒指自顾自地套到手上,在薛木面前晃了晃,急吼吼道:“我嫁给你!我嫁给你还不行?!能不能老实去医院!”

薛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万朝阳,听着他连“嫁给你”这样的话都愿意说出口,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好!以后你就是我们薛家的媳妇儿了!”

万朝阳越看他如此,越怀疑他是摔坏了脑子,半是伤心半是焦虑又半是感动地将他拥在了怀里,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用重新涌了出来。

薛木被他拥着,吃吃地笑了一阵,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忙又喊道:“烨子!停一下车!”

“你又要干嘛!”不等欧阳烨回答,万朝阳却又焦急地攀住了他的肩膀。

“我……晕车……”

车子停到路旁,薛木踉踉跄跄地奔下来,扶着一棵杨树疯狂地呕吐起来,郑大钱虽想上前帮忙,可是一见这场面自己就也忍不住反胃,只好跑去旁边的小卖铺帮忙买水,欧阳烨没敢下车,准备等着薛木吐完还要再往医院开,只有万朝阳跟着跑下去,心疼地扶着他轻拍着他的背。

“是不是撞到脑袋了?头晕不晕?”万朝阳心急如焚,“赶紧……吐差不多了就先去医院检查,别在这耽误了……”

薛木吐了一阵,脚下有些发软,身上倒没有别的不舒服,头脑反而清醒了一些,郑大钱买回了水交到他手上,他旋开瓶盖漱了漱口,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扭头看看万朝阳,忍不住又笑了笑,说:“我没事儿……就是刚才炸的那一下儿给我摔懵了……这吐得纯粹是晕车闹的。”

“你别不当回事儿,”万朝阳着急地拉了拉他,“赶紧的,先去医院再说。”

“等会儿……你等会儿……”薛木挣了挣手,“我晕车……上去还得吐,你先让我缓缓……”说着,便就着马路牙子坐了下来。

万朝阳尽管心中起急,可他看着薛木的脸色也确实不像有大碍,只得皱着眉头在他身旁坐下,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仍不断地在他背后轻抚着。

欧阳烨也拉起了手刹,打开车门下来问道:“怎么了?怎么坐下了?”

郑大钱解释道:“木头晕车,缓一缓再走。”

欧阳烨听言,也看了看薛木的脸色,默默点了点头,将车暂时熄了火,顺手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上,郑大钱见了,朝他伸了伸手,他便又抽出一支,也给他点上。

两人并排靠在引擎盖上抽着烟,寒风吹得他们鼻涕直流,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