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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黄昏时分,狂劲凌厉的风吹着东北平原上那枯黄的草根,万物萧瑟,人的心也跟着这个世界枯萎。

在一场惨烈的厮杀和血拼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他艰难地用一把废弃的刀拄着身体,蹒跚虚弱地在残酷的尸堆里寻找那个人。

他知道,萧永瀚已经死了,萧家许多人也已经死了,萧家所有的希望都在萧敬远身上。

他一定要杀死萧敬远。

他也必须要见到萧敬远。

他其实还有话要问萧敬远。

据说萧敬远是那个把他妹妹从水牢里抱出来的人,他有许多关于妹妹的事情想问他。

夹裹着冰霜的风犹如刀子一般割在他白细如玉的脸庞上,他咬着牙,攥紧了那把废刀,踩踏过一具又一具尸体,终于来到了萧敬远身边。

他和萧敬远斗了好几年,如今总算有机会这么近地打量他。

他有一张刚硬严肃的脸庞,还有着半白不黑的头发,此时他半个身子都浸在血中,以至于让人看不出,他是死还是活。

叶青川记得,到了最后他曾经下令,留萧敬远一张活口,万万不能要他性命。

他眯起清冷的眸子,盯着地上的男人,半响后,果然见他的手指头动了动。

他果然还有一口气。

叶青川上前,抬起脚来,直接踩到了他的背上。

“你不是战无不胜的萧敬远吗,起来。”他的声音淬了冰,冷得犹如来自地狱。

萧敬远的身体开始出现轻微的战栗,战栗之后,他的头也跟着动了动。

他果然醒来了。

“你以为她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就能安心?”萧敬远几乎渗出血的眸子这么一字一字地问道。

“安心?你们萧家人也有脸和我说安心?我妹妹怎么死的,我妹妹怎么死的?”叶青川扔开那废刀,直接扑过来,掐住了萧敬远的脖子:“你们萧家人,都眼瞎了吗?她从小娇生惯养,连绣个花刺破了手都要哭,结果呢,嫁到你们萧家,被人关到水牢里整整十七年!十七年!”

叶青川目眦尽裂:“你们让那个疯女人代替她十七年!”

没有人知道叶青川心里的恨,如果说萧家人都没有认出来都眼瞎了,那自己呢,自己为什么也没有认出来?自己当时明明感觉到异样了,为什么听信萧家人的言辞竟然没有再追究下去?

如果,如果自己再多怀疑一点,如果自己再多停留燕京城几天,或许就能发现端倪,或许这件事就不会被隐瞒了整整十七年!

“你说啊,你告诉我,她最后,最后”叶青川哽声道:“她最后是怎么死在水牢里的……”

他是妹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了。

他努力地回想,最后一次和真正的她见面是什么时候,十七年前了吧,她还怀着身子,步伐摇摆,临门望着他。

他记得自己回头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回去。

她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不过没说。

他当时想着,过几天还会再来,过几天吧。

谁知道过几天,叶家出了事,他也被发配边疆,他吃尽了苦头,颠沛流离,一直过了好些年才等来了大赦天下。

一点点地往上爬,治好了眼睛,成为了漯河王的女婿。

这几年,他几乎夜不能眠,他拼命地想,为什么当时他没有多和她说几句话,为什么他没有发现那是假的。

这已经成为一个梦靥,让他睡不能安眠,食不知滋味。

萧敬远在他的步步逼迫下,竟然笑了下,他笑得满是沧桑。

“这都是……我的错,我错了,下辈子,我”

还没说完这话,他口中狂吐出一大口血。

他艰难地抬起手,仿佛要看一眼自己的手,不过他到底没有看到。

他死了,脑袋无力而颓然地垂落下来。

他的手,也随之垂落地上。

北方凛冽的风苍劲地吹过枯黄沾血的干草,也吹过他的手心。

那个手心里,刻着一个字:萝。

☆、第142章第142章

第142章叶青川的牵挂

我叫阿炎。

阿炎这个名字,有两个火。父亲说,因为我生的那年,漯河城里起了两场大火。

有算命的说,这个名字不好,本来命中带火,名字又带了两个火,火太旺了。

我的父亲哈哈大笑,混不在乎:“命,那是什么?我的女儿,难道也要看什么劳什子的命?我女儿的命,我能做主!”

父亲敢这么说,是因为,他是鼎鼎大名的漯河王。

漯河王,世代永袭为漯河城之王。

而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我是有资本任性的,我可以上天入地,可以无所不能,我永远无所畏惧,永远盛气凌人,永远骄纵任性。

我就如同怒放的火焰,长到了十五岁,漯河城里的人做亲早,其实我已经过了成亲的年纪了。父亲终于忍不住问我,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我笑着说,当然要找自己喜欢的。

可是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女孩子,在这个年纪就爱做梦,我的梦里却是一片空白,无所依托。

一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我命中注定的劫难,叶青川。

他年纪并不小了,已是而立之年,可是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忽略了年纪,忽略了身份,他站在人群中,就是那么耀眼夺目,只需要一眼,就夺走了我的心。

他眉眼荏弱却不失致,脸庞憔悴却丝毫不损那肌肤如雪,明明神情寡淡犹如山中冷泉,却让我感到了烈火焚身一般的渴望。

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就是我命中注定要等的人。

我命格中带火,名字中也是火,像我这样充满火性的人,就是在等待那清冷犹如秋月的男人,来中和我生命中过多的炙热。

漯河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漯河王家的小郡主看中了一个瞎眼的男人。

是的,他是个瞎子,天生两眼不能视物,可是我不在乎。

我对他热情如火,他对我凉凉淡淡,我也不在乎。

无论他怎么待我,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这山中甘泉,会因我而化为沸腾的熔岩。

我有耐心能等到那一天。

哪怕穷我一生,我也不在乎。

我寻访名医,帮他治好了眼睛。

他说,治好了眼睛,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到燕京城,去看看他那已经成为别人宅邸的家,去看看他分别多年的妹妹。

我说好,我等着你,等着你回来。

我整整等了三个月,他回来了,可是回来的他却变了一个样子。

他再没了往日清风朗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