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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舔,一边抱怨:“书能当豆腐吃啊。”

好在书生没了寻死的心,好歹分寸还是有了,处理完书卷,便拎苍翠入怀,取出书箧里没去卖的蛇衔草捣了起来,重新上药。

“书生,我饿了……”苍碧半点力气都被折腾没了,弱弱地念了一句就睡着了。

蔡淳捣药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墨黑的眼望不见底,镶在整张脸上格格不入,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东方露出天光,浅金色的光华缓缓铺展满整座人间。

蔡淳拾着东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奈何裤腿破布鞋上浸过泥水,被夜风吹干后,皱巴巴的粘出一团团黑黄,实在不体面。

苍碧也醒了,饿得一动也不想动,任由傻书生把它四平八稳地放进犹带着潮气的书箱里。

秋深了,天候越来越寒凉,日头却照得人更舒适了,苍碧打了个滚,百无聊赖地跟随着有节律的脚步声看外头:“书生,一会你娘问起来,就说我调皮窜到池子里了,这才害你弄成这样,要不然你娘该担心死了。”

书生停下脚步,回头轻声道:“别叫,有人来了。”

柳州城方向驶来两辆马车,各有两匹高头大马牵着,奔得不紧不慢,从车帘顶棚的华贵看来,车中人非富即贵。

书生退了一步,让马车先过去,只听太守的声音传出来:“大人,新解元的家就快到了。”

蒋家,正是乌花村大片荞麦地的地主,也是连出三位解元的大户,桂榜放出,礼部侍郎来新解元处道喜庆贺。原本这一出该是由一州知府承办,按照柳州太守眼里只有钱的性子,估摸着是把这笔开销推给了蒋家。

蔡淳看着奢华马车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了希望,礼部侍郎品阶高于太守,由朝廷直接指派,定然对乡试中的黑幕无从得知,若是将事实呈告,到时拿到试卷就如囊中取物,证据俱全,朝廷定会为他主持公道。

他心中一团被小人们盖得奄奄一息的火焰,重新燃了起来,迈开大步向马车离开的方向走去。

蒋家离乌花村不远,蔡淳到达目的地时,两辆马车早已到了,停在大宅门口,里头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

百姓人家再富裕,也不过是百姓,自然没有知府那般守卫森严,再者今日是鹿鸣宴,同榜的举人也都来了,自然没有人在意混进了谁。

蔡淳低着头,在长廊中快步走着,端着菜的丫鬟们经过,对他一身又脏又破的穿着指指点点,走远了还说了几句不甚好听的嫌弃话。

“书生,别理她们。”苍碧贴着书箱小声道。

小狐的低鸣在不远处传来的杯盏声中毫不起眼,周围都是体面的楼宇,蔡淳东张西望寻着声响的来处,拉开段距离,跟上两名丫鬟,好话坏话都没听进去。

抄手游廊七歪八拐,经过早已垂败的莲池,绕过书阁水榭,在开阔大院中,苍碧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黄金屋中的宴席。

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大圆桌,乍一数就有近四五十桌,这院子大概本就是为了宴席设计的,在邻桌相隔的位置,恰好植了一排金团般圆润的大绣球菊,院四周种植的则是约莫有一丈宽的竹林,挺拔苍翠,映着黄花,布列的位置与色都恰到好处,艳丽中不失雅致。

要不是蔡淳前夜知晓了蒋家与太守的那些勾当,还真要由衷地赞叹一番,只是如今看来,这钱堆出来的雅,如蚀骨之蛆般一寸寸啃咬在他读书人的自尊上。

他站在回廊角落的阴影处,一桌桌看过去,寻找礼部侍郎的身影,席间大多人穿的都是锦缎制的长袍,只有了了几人身着灰朴的衣衫,再仔细一看,那几人竟是在不断料理桌面与地面污秽物的下人们。

蔡淳从未见过礼部侍郎,只能从众人的言谈举止间,分辨要找的人,柳州太守身边的席位空着,这让他十分茫然。

正这时,隔壁席上,穿出一声豪放的笑声:“你便是本届解元?”

第10章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十

蒋三公子一袭华贵无比的衣装,陪着笑,给对方满上酒,毕恭毕敬地回道:“回禀侍郎大人,小生不才,幸在乡试中夺魁。”

“,既是解元,怎么会不才呢。”礼部侍郎半点没有从官者的姿态,饮了酒,抄起酒壶自斟一杯,高举起酒壶,扬首道,“你们蒋家三兄弟的卷子我都阅过,为官多年,我掌管举国科举乡试批阅审核,看过的卷子没有万也有数千,你们家三位公子的文章,落笔端方,措辞严谨,整篇结构完整,立意鲜明,而且一位比一位写得更出,实属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蔡淳攥紧了拳,心中不甘,这些肯定本该都是给予他的。

礼部侍郎又豪饮一杯,对着在场人大声道:“今日在这儿的都是百里挑一的读书人,秋弄花盛,不如就借着鹿鸣宴,效仿古人来行酒令,可好?”

侍郎大人放话,自然无人敢说不好,纷纷应和起来。

礼部侍郎环视了一周:“人数众多,那便每人只赋诗一句,就以这秋菊为题,吟不上来,罚酒三杯。”

蔡淳冲动之下,本要冲出去为自己鸣冤,听了这话顿时停下脚步,这对满腹诗书的他来说,无疑是展露的一个大好机会。

蒋三公子率先站了出来:“我先来!”他肚子里墨水算不上多,生怕想好的几句简单的都被人抢了去。

“蒋解元得留到最后。”礼部侍郎一抬手,把蒋三公子按回席位上,大步走到最尾席,随意指了一名书生,“就从你开始。”

那书生如获大赦,张嘴就来句:“秋来霜寒百艳杀,聘聘婷婷独展华。”

“俗,太俗。”礼部侍郎摇首,可人家总算是说上来了,便不罚酒,又指下一人。

两三桌过去,吟出的诗千篇一律,措字也就那几个,来来回回地用,礼部侍郎听得都快腻了,再轮了几桌,便有零星几人说不上来了,越后面,说上来的人越少,几乎不见诗词,只听见酒壶嘴与酒盏碰撞的声音,待轮到最后,蒋解元这一桌时最后一桌都是此次乡试前十名的考生,前九人一个也没说上来。

“蒋解元,请。”礼部侍郎满怀期待地看着惊才绝绝的蒋三公子,等待一鸣惊人的好诗。

偌大的院子里,每一人都停下手中或饮酒或进食的动作,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满钱袋子空脑瓜子的富家少爷静静盯着脚边的一株金菊,从来没这么厌恶过这贵气的花团子。

“嗯?”礼部侍郎许久等不到,举起杯盏在解元爷面前晃了晃,脚尖一下下点地,数着时间,“如何?”

蒋三少爷冷汗涔涔地冒出来,脑子里除了菊花两个字,什么也想不到。

“三、二、一。”礼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