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遗密(未删节版)第54部分阅读(1 / 1)

不住“啧”地笑了起来,心道这才有点公平呢。

宝玉痴痴望着如花的笑颜,心中倏地一动,忽将玉人整个抱起,神神秘秘

道:“何须费事,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说着跃下灶台,胡乱套了靴子,竟不

穿衣裳便夺门奔出。

一到外面,山中冷飕飕的寒风不住地从肌肤上掠过,沈瑶大惊,急急低唤

道:“你昏了?我还……还没穿衣服……”

色人嘴角挂着坏笑:“怕啥?兜兜睡了,这山上又没别人。”当下施展轻

功,踏着梦幻般的月光,向屋群后的枫林深处奔去。

“去哪儿?”女孩心惊脉跳,一丝不挂的娇躯拚命往男儿怀内钻。

宝玉心中舒畅,只道:“到了便知,宝贝。”

沈瑶脸上发烧,小脑瓜里禁不住地胡思乱想:“好荒唐哦……一男一女没…

没穿衣裳就在山上乱跑……”她晕着脸躲藏在爱郎温暖的怀抱里,闭眼听着耳畔

呼啸掠过的夜风,忽觉今宵真是无比的新鲜刺激旖旎销魂,贪恋地娇吟道:“我

冷啊,再抱紧一点……一点点……”

宝玉忙将她搂抱得更密更紧,眼中已隐约看见了枫林中蒸腾的如烟水气。

女孩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悄悄凝望着这个烂漫且单纯的男儿,心里道:“荒

唐就荒唐吧,既然相爱,有何不可?”

“原来是这里!”沈瑶浸入温泉,沉身让水淹到下巴,禁不住发出一声舒服

的欢叹。

宝玉笑道:“好不好?这儿既不用烧水,空气又新鲜,还有月亮和星星做伴

儿。”

“你就会在这些东西上花心思!”沈瑶嗔白了他一眼,在水里仰平身子,望

向悬着一轮明月缀着几点星儿的夜空,心里一阵迷醉。

“瞧这里多美。”宝玉环望四周,月光下的野山枫此际展露出一种白天没有

的静谧与妩媚来,他天生最嗜美丽,不禁给眼中的景色深深震撼住了。

如非此人,自己还真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这人间仙境里,沈瑶心思浮荡,

突地一阵恍惚,思绪骤然飞回了那地下湖中碧玉棚内……

宝玉亲亲她的发梢,得意道:“醉倒了吧?”

“早就醉了,适才被你灌的!”女孩撒娇道,平日行走江湖之时,不得不时

时刻刻绷紧的弦儿,此际终于有机会放松一下了。

宝玉一笑,移唇贴着她的耳心低低道:“是从上边灌醉的呢…还是下边?”

沈瑶一呆,旋即大羞,她原本是说喝酒,不想却给这小滛贼趁机占便宜,把

手在他臂上狠狠拧了一下,咬牙道:“大坏蛋!坏死了你!呜……不睬你了…”

宝玉在水中抱住她,任嗔任捶,只报以无数的亲吻,在他心里,便是给这可

人儿千鞭万杖,也觉胜似神仙。

沈瑶闹了一会,终在檀郎怀里软了下来,如胶似漆地与之热吻,这回竟把香

舌主动送过宝玉口内,任他恣意咂吮。

宝玉的两只手渐又不老实起来,在娇躯上四处抚摸揉探。

沈瑶给他惹得阵阵酥悸,禁不住嘤咛道:“你……你……又…又怎么了?”

宝玉笑道:“适才你不是嚷嚷身上脏了?我帮你搓一搓啊。”白如羊脂的美

躯已非初次入目,但在清泉荡漾之下,另有一种异样的迷人趣致。

沈瑶低首垂目,望向他那只把自己的||乳|儿揉捏成千形万状的坏手,娇嗔道:

“这儿……哪曾脏了?”

宝玉面不改色,笑道:“虽然没脏,但肯定出了些汗,帮你搓搓还不好?”

沈瑶咬住樱唇:“真赖皮!”却并无挣拒,只是脸上红喷喷的,在氤氲的水

气中宛如雾里娇花般朦胧诱人。

宝玉又把一手探到她的腿心,扣指掏挖花溪,嘻皮笑脸道:“这里出汗最

多,更需仔细洗洗。”

沈瑶含嗔望向他处,娇喘吁吁浑身酸软,在水里几立不住。

宝玉把扶住她,数指不停轮动,似在揉洗其间的黏腻,谁知不来倒好,这一

洗却是越洗越滑溜,越洗越“不干净”了。

女孩痉挛似地扭动起来,粉臂死死搂住男儿的脖子,仿佛害怕一撒手便会沉

入水里淹死。

滛人戏耍了许久,弄得满手皆腻,情欲复炽,嘴唇忽又贴到她耳心,喘道:

“里边够不着,我换别的东西来洗。”

沈瑶虽给爱过一次,其实意犹未尽,此刻早已挨受不住,脸皮却薄,忍不住

大发娇嗔:“你再捉弄人,我……我可真……真的不睬你啦!”

宝玉怕她真恼了,不敢再轻浮嬉耍,柔声道:“好娘子,我又想你了。”

沈瑶喘颤道:“我也……我也想你……很想……阿瑶不喜欢你……你乱说话

来羞……羞人家……喜欢……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言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宝玉听了,悄悄铭记于心,将玉人翻转过身,让她趴在从小竹棚伸出半浸在

水里的竹排上,他底下早已重振雄风,挺拔地抵住了嫩蛤口,轻轻柔柔研磨了一

会,开始发力朝里边揉入。

沈瑶凝住娇躯,眯目感受爱郎的推入,不知不觉咬住了樱唇,待到花心失

陷,方发出一声娇脆的嘤呀。

宝玉两手绕到前边,扣拿住美人如脂如酥的美||乳|,从后边缓缓抽送起来。

虽已春风一度,沈瑶却仍感无比挤涨,在水里给推耸得东倒西歪,两手忙紧

紧捉住竹排,娇美中带着点狼狈。

宝玉一边抽添一边亲吻,由下至上,嘴唇从幺力滑的玉背出发,滑过香肩、雪

颈和发梢,游荡到了粉嫩的耳廓上,舔舐得女孩丝丝发痒阵阵心慌,低语道:

“瑶瑶,让我爱遍你每一寸地方。”倏地将舌一挑,顶入了她的耳心……

沈瑶娇躯大震,蓦又发酥发悸,花底霎似敏感了许多,仿佛清清晰晰地感觉

到了男儿的每一下抽锸,禁不住娇娇哼吟起来。

她的肌肤经温泉水浸泡,此际愈显娇嫩欲滴吹弹得破,触之令人销魂蚀骨,

宝玉紧紧贴抱住她,尽力使两人的接触亲密无间。

沈瑶很快又动情起来,她不但已有点适应爱郎的冲击,还仿佛上了瘾头,竟

不时沉腰相就,偷偷让内里的嫩心去“吻”那偶尔深突的gui头。

宝玉动作柔缓,每一深入,便恰巧挑着那粒奇滑异脆的妙花心,先还不敢采

得太深太密,但渐渐觉察到了可人儿的小动作,不由情怀荡漾,遂越送越勤越刺

越深。

孰料小仙子的“胃口”极其有限,不一会儿,便感抵挡不住,腰儿连连闪

扭,躲避男儿的深袭。

但滛人欲火已旺,这回可不答应了,一臂下移紧紧箍住蛮腰,不许美人四下

逃窜。

沈瑶只得苦苦领受,花阴内的酥痒之中竟又多了一丝酸意,慌得一头乌黑亮

丽如丝如缎的湿发不住甩荡,也许因在山中,四围又是密密的野枫,不觉有些肆

无忌惮起来,叫声越来越娇越来越亮。

宝玉受其感染,抽耸愈疾愈烈,原先在水里还觉浮浮沉沉煞得情趣,此刻却

嫌无处着力不满起来,突把玉人整个抱起,推放于竹排之上,自个也随后爬起,

重新一枪挑了,这回终能脚踏实地结结实实地狠顶怒刺,火热巨硕的gui头频频突

过幽谷,命中妙心。

沈瑶要紧之处连遭重创,凝身趴伏在晃荡不止的竹排上,突地失声嘤啼:

“别……别老……老碰那儿呀……好……好酸的……啊……啊……宝……宝玉…

呜……”

宝玉却仿若未闻,只垂首注目下边,原来水线正淹及两人的股胯部,开合擒

纵间,波浪时开时闭,那交接处的奇妙绮景在眼中霎失霎现,惹得他越发狂荡,

双手把女孩的两条美腿大大叉开,几推成了个“一”字,入目更是撩人万分。

沈瑶四下乱抓,但竹排长久浸泡水中,处处皆滑不留手,反手又勾不到爱

郎,心下愈添难挨,她的武功虽高,但在这方面却若雏儿,突感内里的小妙物如

前次般剧麻了起来,慌得呼道:“又……又要糟了!我好……好象又要糟了!”

宝玉旁侧望去,从她半边脸上瞧见一副憋尿之状,心中明白,忙柔声哄道:

“莫怕莫怕,是要丢了,男女相欢,最美妙的便是这一刻了。”反更下下刁狠,

记记直捣痒筋花心,激烈之度竟是前所罕有。

沈瑶煞是不耐,听了爱郎的哄诱,更是把持不住,待给怒茎大采了几下,花

心眼内倏地奇痒,娇啼一声,雪颈乍仰,荫精已尽情甩出。

丝丝浓稠的白浆骤从巨根塞住的花缝里迸涌而出,弄混了周围的泉水。

宝玉闷哼一声,顿美得筋麻骨软,但他已泄过一回,因此尚能坚持,耐着满

茎的酥麻温热,继续于花谷内奋力驰骋,gui头触及花心,只觉越发娇弹滑脆,不

禁昏昏思道:“阿瑶的这个妙物,定是那《搜珍记》里所说的‘蚌酥’、‘螺

舌’无疑了,啧啧啧,这万中无一的名器竟叫我遇着了!”

沈瑶如寒似悸地丢了又丢,却感爱郎仍无休无止地采个不停,心中大慌,哆

嗦啼道:“我……我不……不好了……停……停一下……歇息一下……啊……

又……又要来了……快停……啊啊……”

花房内存余的每一丝缝隙都给黏稠的浆汁填满了。

宝玉听她连连呼停,心中不忍,用了极大的努力,方才硬生生顿住,颤哼

道:“我……我……”

沈瑶通体酥软,骨头似都化掉,螓首一坠,沉入水中。

宝玉赶忙抱住,也不拔出,便将她翻转过来。

沈瑶头晕目眩,迷糊中见爱郎满面苦色,娇弱无力道:“你……你难受是

吗?”

宝玉不知如何应好,巨茎仍坚如磐石地撑顶着玉人。

沈瑶似懂非懂,又问:“那个……你也得……也得出来才舒服是吗?”

宝玉赶忙点头。

沈瑶已缓了口气,柔声道:“那你继续吧,我行了。”

宝玉一阵犹豫。

沈瑶努力抬起手臂,充满柔情蜜意地轻抚爱郎的脸庞,媚得惊心动魄地望着

他道:“再来啊,阿瑶还要你。”

宝玉大喜,遂又抽耸起来,过不一会,就忍无可忍地变成了冲刺。

沈瑶霎又美极,突然痴痴迷迷道:“你……你今儿在……柔水庄上说的那…

那句话可是真的?”

滛人此刻哪还想得了别的事,只一味感受玉人内里的绝顶美妙,迷糊道:

“什么话?”

沈瑶颤吟道:“你说便是天……天底下的人都骂我,天底下的人都……都要

你骂我,你也决计不……不骂的是……是么?”

宝玉脱口道:“当然是真的,莫说不骂,就是天下人都恼你,天下人都要为

难你,我都会护着你爱着你!”

沈瑶芳心甜透,整个如酥似醉,努力弓起上身,樱唇在他胸颈上不住蜜吻,

娇喘道:“是你说的哦……这话可……可是你自己说的……日后……日后可不许

赖哦!”

宝玉粗喘应道:“嗯,我不赖,永远不赖。”每及深处,火烫的前端仿佛把

花心上的嫩肉都粘了起来。

沈瑶猛觉内里的小东西不住地乱蹦乱跳,一股奇痒从内里直透出来,怕是又

要象适才那样丢了,两只脚儿不住在水里乱蹬乱踏,划起一道道浪花,急急喘

道:“玉……玉你……你……想……想来了吗?”

宝玉俊颜胀赤,昏昏地点了点头,突将女孩的两条美腿从水里捞起,朝上方

大大压去,直至触到她自己的香肩,底下抽势如虹,雨点般密密地刺向幽深的嫩

心。

沈瑶方才丢过,花房之内无不敏感万分,心里忽生出一种再这么下去定会死

掉的感觉来,樱唇触着男儿哪里便是火辣辣一吻,哼哼颤道:“那你快…快点…

我……我又……又要……又要……”爱郎教的那个“丢”字始终说不出口来。

宝玉已是千钧一发,盯着她的绝丽俏容哆嗦道:“就来了……就射了……

阿……阿瑶……我要……要射你里边了……”

沈瑶给他滛言撩惹,芳心大醉,尽把娇姿媚态展献在爱郎的眼中,娇娇嘤咛

道:“好……快啊……快给我……我要……我要带走你……我要带着你的快乐离

开……”喘着吟着,美目中突然充满了晶莹闪闪的泪水。

宝玉拚命点头,责无旁贷地发起最后冲刺,带得花唇翻飞不住,数十抽过,

倏地顿住,俯身紧紧地抵住了玉人,gui头在那奇滑异脆的妙物上展开一轮粗暴的

研磨与颤击。

沈瑶登时魂飞魄散,喉里发出声声迷离而慌乱的娇啼,粉臂死死抱住男儿的

脑袋,似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里,融为一体。

宝玉腰股不住加力,突地一下得势,力道角度皆达极致,竟揉得花心绽开,

前端已戳着了花眼内的奇娇异嫩……

沈瑶乍然悸啼,蛮腰惊心动魄地一拱,骤又丢了身子,喷涌之势更胜前次。

宝玉闷哼一声,肉茎霎时通根美透,在阵阵收缩的花径中剧跳了数下,滚烫

的浓精终于怒射而出,箭般注入玉人的嫩心里。

沈瑶受了他那玄阳至精,越发丢得死去活来,口中忘情地呼唤着爱郎的名

字,而那柔若无骨的美丽娇躯,则忍抑不住地痉挛着抽搐着……

这一刻,生命是如此的美妙动人。

良久之后,才听宝玉懒洋洋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两情缱绻的恋人,此际肉体似已不再存在,只余一种心灵融合后的醉人感

受。

“不管他日如何,阿瑶都会永远记住今夜的。”女孩从男儿怀里仰起脸来,

如烟如雾地望向一碧如洗的夜空,叹息似地呢喃道。

《红楼遗秘》第九十四回千千心结

翌晨,兜兜醒来,发觉自个睡在床上,心忖定是小姐搬的,忽尔想起了宝

玉:“昨晚竟给他哄了这么多杯……不知他下山了没有?”怔怔地呆了一会,方

爬起下床,穿了鞋袜,来到隔壁沈瑶房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沈瑶开门出来,身上只披一条冰梅银绣纱子,鲜媚得宛如雨后娇花,面上却

似有些忸怩之色。

兜兜见状,即时明白了几分,指着屋内笑道:“在里边?”

沈瑶面泛桃花,咬着唇儿点了点头,羞嗔道:“我有叫他去别的房里睡啊,

可这人就是赖皮,被他缠磨死了。”

兜兜吃吃笑道:“他若肯啊,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我们今儿还

走不走?”

沈瑶正色道:“当然要走,迟一日回圣山则多一分变数,大将军的安排也可

能被打乱。”

兜兜道:“好吧,我这就去做饭。”

沈瑶回到屋内,掀帐坐在床沿,见宝玉仍在酣然大睡,便轻轻推了推他,柔

声唤道:“懒猪猪,起来了,我们还要赶路,你也该回去了。”

宝玉昨晚喝了不少酒,接着又闹了个梅开二度,回房后还在被窝里跟佳人卿

卿我我直到深更,是以颇为困倦,只含糊应道:“再睡一会……就一会……”

沈瑶见状,便舍不得硬拉他起来,坐在旁边静静看着,瞧着瞧着不觉痴了,

想起今次一别,便是万水千山重逢渺渺,心里顿一阵酸楚黯然,忽听心上人梦呓

道:“阿瑶你定……定要快快回来啊……我……我可是天天想着你的……”

沈瑶心中颤悸,俯下身去在爱郎耳边低低道:“我会的我会的,事情一了,

我就会立刻飞回你身边来的……”贴脸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坐直起来瞧了瞧,忍

不住又俯下去在他唇上轻轻地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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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心舒神畅地听着窗外的清脆鸟鸣,迷迷糊糊摸了下旁边,整个人忽尔清

醒过来,猛从被窝里坐起,大声唤道:“阿瑶!阿瑶!”却半晌不闻回音。

他心头一缩,胡乱披了件中衣便跳下床来,推门急奔而出,边寻边唤:“阿

瑶!阿瑶!你在哪里?”待到后来又喊兜兜,只是俱无人应。

宝玉寻遍几间屋子,终明两个女孩已经离去,心中有如刀绞,不禁揪发懊

悔:“都是我贪睡!都怪我贪睡!竟连为她们送别都没赶上!”

他在院子里呆了许久,方长吁短叹地回屋穿衣,忽瞥见枕畔放着张纸条,用

半瓣隐约透明的白石压着,正是从丁翊秘库找到的绝世奇宝“映花琳琅”,急忙

拿起纸条来看,入眼两行秀气飘逸的字儿,写着:

“玉:

我们不能耽搁,就不等你了,厨房里有早点,记得去吃。倘在都中

遇见什么难处,可去找崔朝阳帮忙。

分君心半瓣,寄妾思满怀。

你的阿瑶”

内容虽简,但宝玉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种脉脉的温馨与情意,特别是最后

的署名。

他两眼发潮,把字条和那半瓣白石捧在胸口,坐于床沿伤感了良久,轻抚锦

被,鼻中似乎还能闻到那“瑶池娇”的淡淡香气,反复念着那句“分君心半瓣,

寄妾思满怀。”突然喃喃傻笑:“你的阿瑶……你的阿瑶……你是谁啊?”

宝玉失魂落魄地回到都中,方记起此次出城,原本是要到紫檀堡看望白湘芳

的,正打算次日再去,却听王夫人说明天便是贾敬的寿辰,阖府皆要过去热闹,

心中立念起可卿来,怕又见不着她,一时愁肠千结,忽尔想起凤姐来,忙跑去悄

悄央求。

凤姐儿只是闲闲坐着,待痴人把好话软话吐尽,方横了他一眼,笑道:“用

得着这样牵肠挂肚么!好啦好啦,我虽与她辈份不同,却是情同姐妹,明儿自然

要去看她的,到时你就跟着我吧。”

宝玉大喜,如非屋里的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差点就要猴到她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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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除了贾母,王夫人、凤姐、宝玉一众都过宁国府来,贾珍并尤

氏接了进去。尤氏之母先已到了,大家见过,彼此让了坐,自免不了一阵说笑。

几杯茶过,王夫人问起可卿:“前日听见你大妹妹说,蓉哥儿媳妇身上有些

不大好,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尤氏道:“她这个病说来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玩到半夜,

回家来还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便一日比一日不好了,也懒得吃东西,经期又有

一阵子没来。”

邢夫人道:“别是喜罢?”正说着,外头人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并一家

子的爷们都来了,在厅上呢。”贾珍脸上正不自在,忙趁机出去了。

尤氏方继道:“前阵子大夫也有说是喜的,但这两日冯紫英荐了他从学过的

一个先生,据说医道很好,瞧了又说不是喜,竟是很大的一个症候。昨日开了方

子,吃了一剂药,今日头眩的略好些,别的却仍不怎么见效。”

凤姐儿听了,眼圈便红了起来,宝玉更是心如刀割心急欲焚,巴不得能立即

过去瞧瞧。

正说话间,贾蓉进来,到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跟前请了安。

凤姐儿便捉住了问:“蓉哥儿,你且站住,你媳妇到底是怎么着?”

孰料贾蓉皱皱眉头,只应道:“不好就是!婶子回头瞧瞧去就知了。”言罢

迳自出去了。

宝玉见了,心里既纳闷又生气,不免更为可卿担忧:“卿卿身子不好,他却

怎么如此不耐烦?”

说是贾敬的寿辰,却因他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在城外的道观里不肯回

来,说是:“我是清静惯了的,可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闹去。”因此今日之

庆不过是个虚应的景,摆几桌筵席,看几折戏,大家凑合着热闹,却没个主角

的。

午饭之时,宝玉如坐针毡,不住暗地里催促凤姐。

凤姐挨不住他闹,饭毕匆匆漱口净手,就回太太们:“我先去瞧瞧蓉哥儿媳

妇。”带了宝玉,唤贾蓉带着往可卿这边来。

进了房门,三人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床边,可卿在帐里望见,便挣扎欲起,

凤姐赶忙上前扶住,握其手惊叹道:“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成这模样

了!”

宝玉凝目望去,只见玉人神形憔悴面色苍白,心中顿时一阵大痛,眼泪险些

掉将下来,若非贾蓉在旁,早奔上前百般怜惜了。

可卿仍半支起身,靠枕斜卧,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

婆当自己女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

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

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

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

了……我自想着,未必熬的过年去呢。”

贾蓉听得脸上阵青阵白,忽朝瑞珠喝道:“还不快去倒茶!婶子和二叔在上

房还未喝茶呢。”

宝玉正怔怔地望着墙上的《海棠春睡图》与那副秦太虚的“嫩寒锁梦因春

冷,芳气笼人是酒香”对联,不觉想起在这屋里的香榻上梦游“太虚幻境”的事

来,再忆及那醉碧轩的销魂、翠石屏里小木屋中的缠绵,不禁情迷神伤,听她说

了这些话,更如万箭攒心,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可卿眼角睨见,心里一阵酸楚,目中也发涩起来,赶忙垂下头去,悄悄叹息

了一下。

凤姐知晓这对冤家的荒唐秘事,生怕贾蓉瞧出端倪,忙道:“宝兄弟,你忒

婆婆妈妈的了。她病人不过是这么说说,哪里就到得这步田地了?况且能多大年

纪的人,略病一病儿就这么想那么想的,还不是自己倒给自己添病儿么?”

宝玉忙拭了眼泪,朝可卿强笑了笑,却见玉人只是怔怔地望着被子,始终不

望自己这边一眼,偏他素又毫无自信,心里渐渐灰了,失魂落魄地思道:“我又

算得了什么?在她心目中,一直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贾蓉也干巴巴地劝了两句:“她这病也不用别的,只是吃得些饮食就不怕

了。”

屋中一时静得瘆人。

凤姐又对宝玉道:“好了,人也看到了,没什么大碍的,太太适才叫你快些

过去呢,别只在这里呆着,倒招得媳妇也心里不好。”

宝玉哪舍得离开,但听她这么一说,又怕自个留在这,还真惹可卿心里不快

了,不禁大为犹豫。

凤姐朝贾蓉使了个眼色,说道:“园子里的戏就快开始了,你先同你宝叔过

去罢,我再略坐一会儿。”

贾蓉在可卿跟前待得大不自在,闻言趁机开溜,拉了宝玉便往门外去。

可卿心头一颤,急忙抬首朝宝玉望去,手在被里悄悄轻抚自己的肚子,心中

悲苦交煎地轻唤道:“好孩儿,快看看你的父亲,快记住你爹爹的模样,今次之

后,我们多半再见不着他了……”

宝玉到了门口,恋恋不舍地回了下头,不想正碰上可卿这深深地一瞥,心头

蓦地剧震,刹那间神魄俱销。

自他入房以来,始终不见可卿看自己一下,不觉心灰如槁,但就这如烟如雾

如怨如诉的一眼,骤令得他精神大振:“卿卿是在乎我的!卿卿心里边定是有我

的!”当下几乎不顾一切奔回床前去。

贾蓉却急着离开,只一味拉他出去,道:“宝叔走吧,我们在这,她们倒说

不了知心话哩。”

宝玉这才省醒过来,可卿毕竟是此人的媳妇,千般不甘万般无奈下,只得将

那销魂蚀魄的眼神深藏于心,行尸走肉般随他去了。

待他们两个走后,凤姐儿又劝解了可卿一番,说了许多衷肠话儿,忽然压声

笑道:“知道么?那人对你可真牵肠挂肚的,昨儿怕你不肯见他,还特跑去央我

带他过来呢,你也是的,居然不跟他说一句什么,唉……依他那性子,回去又得

如痴如魔了。”

可卿心中凄苦,只强忍着不让自个掉下泪来,黯然许久,终于轻叹道:“好

婶婶,你若疼我,这段孽缘就莫再提它了……如今只余一桩心愿,非得告诉婶

子,别人晓得亦未必中用。”

凤姐听了她的口气,心中隐感不祥,强笑道:“有何心愿?你只管与我说便

是。”

可卿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及

你,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

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

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凤姐听了此言,不由心生敬畏,又觉她话里有话,点头道:“这话虑的极

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

可卿冷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是人力能可

保全的,但如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到时或可免遭万劫不复。”

凤姐疑惑道:“难道我们府中有甚不妥?”

可卿只道:“这个婶婶不必知道,眼下若能行妥两件事即可,第一,目今祖

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但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

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之

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

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幺力,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

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将来

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却是不入的,倘真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

农,也可有条退路。”

凤姐更是惊疑不定,追问道:“什么罪不罪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令你竟出

此言?”

可卿幽幽一叹:“要知即使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也不过是瞬间的繁

华,婶婶只消记得我的话,如信得过我,便依言去做,免得他日生悔。”

两人说话间,尤氏打发人请了两三遍,可卿不想再多说,遂道:“婶子你去

吧,我有点乏了。”

凤姐儿见她边说边喘,虽然满腹狐疑,亦不忍累着她,于是道:“你好生养

着罢,我回头再来看你,合该你这病要好,所以前几日就有人荐了个好大夫来,

再也不用怕的了。”

可卿懒懒一笑,淡淡道:“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婶子,我知道

我这病不过是挨日子。”

凤姐急道:“你只管这么想着,病哪里能好呢?总要想开了才是,况且听得

大夫说,若是不治,怕的是春天不好呢,如今才九月半,还有四五个月的工夫,

什么病治不好呢?咱们若是不能吃人参的人家,这也难说了,你公公婆婆听见治

得好你,别说一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能够吃的起,好生养着罢,我过园子里

去了。”

可卿心中明了,今回劫数已定,凄然道:“婶子,恕我不能跟过去了,闲的

时候还求婶子常过来瞧瞧我,咱们娘儿们坐坐,再多说几遭话儿。”

凤姐听了,不觉眼圈又是一红,忙应道:“我得了闲儿,必会常来看你

的。”又仔细叮嘱了几句,这才领着跟来的婆子丫鬟往会芳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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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郡王府,书房。

一人头戴斗笠,低低遮着脸面,直身端坐椅上,不茶不语纹丝不动。

世荣负手步入,面上神清气爽,显然伤势已好了许多。

那人赶忙立起,曲膝跪拜,却仍不摘顶上的斗笠,恭声道:“属下叩见门

主。”

世荣扬手命屋中的侍女退下,微笑道:“你辛苦了,起来吧,若是嫌闷,就

莫戴斗笠了。”

那人应道:“是。”当即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寻常无奇的阔面,无须厚唇,

浓眉肥鼻,约为三、四十岁的模样。

世荣入座,道:“妖女终于现身了?说吧。”

那人道:“上月十五,龙二公子在龙津渡突然遇袭……”

世荣打断道:“这个我已知了,你只说那‘诛妖大会’上的事。”

那人恭声应是,接下便叙述起来,言词精简,脉络清晰,显然当时在场。

世荣悠然听着,不时发问,忽道:“妖女手里拿的那把剑真的是‘湛泸’

么?

那人道:“属下不敢断定,但那剑通体如墨,浑无光华,加之削铁如泥,倒

与传说中的‘湛泸’颇为相吻。”

世荣暗忖:“如果真的是‘湛泸’,问题可就大了,这神兵千百年来未现世

间,妖女从何得之……莫非她已成功进入丁翊的秘库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命那人接着往下说,待听到沈瑶用手去捉沈问星的剑刃

时,心中更感诧异:“若说那妖女击败冷然是倚仗宝剑,但她这空手接剑的功夫

可就匪夷所思了,沈问星绝非泛泛之辈,能以血肉之躯硬接其剑,只怕连我都不

能够,难道妖女年纪轻轻就修成了金刚不坏的神通?不可能……不可能……”

接下又听得沈瑶邀宝玉比武,结果却给击败,脸上终忍不住露出一丝讶色,

沉声问道:“你可没有听错,那小子真的叫做贾宝玉?”

那人道:“属下不敢记错,这两日还特在都中打探了一下,那小子的确姓贾

名宝玉,乃荣国府员外郎贾政的二公子,据说出世时颇为怪诞,一落胎胞,嘴里

便衔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玉,上面还有许多字迹,因此便取名为宝玉。”

世荣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惊诧交集:“难道真的是卿卿梦中叫唤那个宝玉?

原来并非寻常之流,难怪卿卿……”一念及可卿,他顿心潮翻滚魄动神摇,蓦地热

血上涌:“嘿嘿,如此方妙,我倒要瞧瞧这人是不是个对手!贾宝玉呀贾宝玉,你

可千万莫令我失望才好。”

那人又道:“那小子甚是奇怪,之前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头,但那日却听妖女

说他‘笑破魔音鬼母,怒斩百丈蛟龙’,称其为‘逍遥小神仙’,那‘百丈蛟龙’不知是

何方神圣,但魔音鬼母却是无人不晓的上辈高人,如今这小子已哄动江湖,又掌

握着数百个中了‘锁元刀’之人的命运,因此有许多人要将他捧入当今十大少侠之

列,来顶替已殁的龙二公子。”

世荣动容道:“他还击败过魔音鬼母?嘿……这倒真有点意思了,你仔细说

说他是如何击败妖女的。”

那人便细述当日所见情形,并不时起身比划,一来一去甚是清楚,显然本身

就是个十分了得的武功高手。

世荣却愈瞧愈感迷惑,沉吟道:“妖女的身手果然不俗,但那小子出招却似

笨拙无序,居然能逼得妖女处处受制,难不成他招式里藏有什么厉害的杀着?”

那人只道自己比划得不行,忙道:“属下武功不济,比划起来肯定已有些走

样,更有许多瞧不懂的地方,自然无法学出其中的精妙之处。”

世荣点点头,又问了些许问题,末了道:“你且去吧,那姓贾的小子你不用

再管了,只想法子去追踪妖女的行迹,倘有重大发现,许你随时来报。”

那人朗声应了,伏地叩首,戴上斗笠躬身退出。

世荣犹坐案前怔怔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串甜脆的笑声,有人道:

“在想我姐姐是么?”

王爷回过神来,见紫姬蝶儿似地飞到了身边,遂一把揽入怀中,笑道:“我

在想你。”

“哼,莫哄人啦,人家还不知你多着迷我姐姐吗,我问你,昨晚你把她拐到

哪儿去啦?”

世荣嘴角挂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