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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信服。这种无形的霸气颜赫十分熟悉,那是久居高位的人才有的,文渊阁里不乏这样的气势。

此子不凡。上一位能给他这种压迫感的年轻人是陆震远,现在二十年过去,他在阁老中排行第三。

颜赫看了眼坐在远处的国师,连这位都愿意相帮的人......他心下做了一个决定。“好,本官应下了。”

“多谢颜阁老。”

“此外,如玉之事--”

宇文胸口噗通一跳,屏息以待。

“便先按你说的办,赶紧将眼下的麻烦解决了。女儿家的清誉,一天都耽搁不起哪。”颜赫摸了把胡子,“其馀的,之后再谈。”

宇文也一同望向国师那处,目中凶光一闪而逝,“五日后,中秋祭祀上必定彻底解决此事。”

这时,三管事叩门道:“老爷,小娘子来了。”

宇文抬头,目光与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对个正著。

他不敢过于放肆失礼,但眼睛似有自己的意识,贪婪地扫过她一遍又一遍,炽热的目光几乎要将人穿透。那日他几乎无法放她回来,直到叶九以手刀狠狠劈开他的手,他才在颜府管事上马车接人之前松开了如玉。

如玉乍见宇文,怔愣了下随后调开目光,不意发现一旁的国师,惊喜道:“国师?”

国师颔首微笑。

颜凛轻咳了一声,“小兔崽子,你爷爷在这,先看谁呢你?”

“爷爷。”如玉朝他俏皮一笑,“爷爷,玉儿正要找您呢,三日后国学堂办的诗画会您也有帖子的对吧,带上玉儿吧,玉儿也想参加,想去给您长长脸。”虽然时间是紧了些,不过不打紧,明日她便能请来几名书画大家,应是赶得上的。

颜凛差点没呛到,“你想给爷爷长脸?你提笔的时候都还没有爬树多呢!”

如玉垮下脸。“爷爷......”

颜凛最受不得她这模样,心一软道:“好好好,但是三日后的这场不行,年底还有另外一场,爷爷再带你去。”

那可就赶不及了。如玉正思索著该如何说服颜凛,就听宇文忽然插了句话--

“三日后的也可。”

他都忘了有秋季诗画会的事了,那倒也是公众的盛事,陆无双似乎也会出席,不失为发作的好场合。

颜凛若有所思地瞧著宇文,然而宇文目光灼灼地专注看著如玉,其他一切都被拉远了,耳朵也彷佛浸了水,与外界隔离了。

如玉,如玉......

七七四十九年。

整整七七四十九年。

再见已隔世经年,她还依稀是当年纯真美好的模样。

前世便是今日,正雍二十年八月十日,他与她第一次相偕上街游玩。

“宇文侍郎!你瞧那个!”如玉比著对街转角的花灯摊子明灿灿地笑。

她兴冲冲地拉著他的衣角想过去看花灯,不料前方传来号角紧急示警之声,一队皇室铁骑匆匆自对街疾行而来。

如玉与宇文珏险险避开,她正惊魂未定地喘著气,眼角馀光却瞥见一名卖地薯的婶儿焦急地呼唤著孩子。

“阿福--不要--”

大街口正中央,一个上前捡球的孩子正惊吓地看著朝自已飞掠而来的铁骑。

“危险!”

如玉动作快过思考,等到她回过意识,人已经抱著孩子滚到对面街口了。

她们惊险避过马蹄,却冲劲过大,如玉整个人撞上对街街角,左臂与左腿骨剧痛,襦群很快地湿红一片。孩子毫发无伤地被她护在怀里,被一串惊变吓得嚎啕大哭。

那婶儿急忙过来抱住孩子。“阿福!”

如玉腿疼得脸色青白一片,她强撑著笑道:“婶儿,万幸孩子无事,我--”不打紧的您别担心,但她话才说到一半便被那婶儿慌张打断。

“不关我们阿福的事!”婶儿嚷叫道:“是你自己要救他的,我们没有没有诊金,也没有药钱!一个子儿都没有!”

“我不--”

“休想以此为由讨要银子!你那伤与我们无关!”婶儿抱著孩子,大嚷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箭步如飞,很快便没了影子。

“......”

如玉觉得腿疼,胸口更疼。她仰头道:“宇文,我很难受。”

宇文也跟著难受,世态炎凉,他早习以为常,可如玉不同,她在一众叔伯兄长的呵护下长大,单纯不谙世事,坚信善有善报,她性子里的纯良还没有被无情的世道打磨掉。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回颜府。而后转头吩咐叶九,每天去采买三、四颗带著泥土的新鲜地薯,趁夜深人静放到颜府正门外头。

如此过了半个月,如玉的伤好多了,又给宇文递了帖子,让他过来找她玩。

“宇文侍郎!”如玉左臂仍旧缠著伤布,脚也被老大夫用木板夹住,拄著支拐子走路,但仍不掩高兴地拉著宇文叽叽喳喳:“宇文侍郎,你知道么,我这几日到了好多地薯呢。肯定是那个小孩儿给我偷偷送来的,每个都小小只,还脏,每天数量都不多,但是可好吃啦,比槐树蜜还要甜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里头是蒸好了去皮的地薯,“你快尝尝。”

宇文吃了一口,极为普通的口感,就是个寻常地薯。

“可好吃了,对吧?”如玉眉开眼笑道:“那小孩儿老可爱了。”

她只字不提自己的伤,眼底流光四溢,蕴藏了一道星河似的,万千繁星闪烁,夺人心神。

宇文望著那笑,那眼,沉寂了二十来年的胸口疯狂鼓动。

他对自己立誓,要守护好这个明亮纯真的笑容,让她一世无忧。

然而,彼时那个太过年轻的他,却没有足够宽容的胸襟与智慧,去成就这一段感情。

当他在深渊之中被她、被颜家背叛的时候,他第一次识得痛彻心扉的滋味,那愤恨的怒火蒙蔽了他的心,他做了一连串追会莫及、无可挽回的事,从此馀生都在痛彻心扉中度过。

如玉,如玉。

听著晚画的指责,他想告诉她,没有的,他没有要她长跪宗祠三天不食不睡、没有要她禁足茹素、没有要她做那些粗使杂役的活,纳妾的那些事他交由继母去打点,她受到的那些......他很多都不知道。

只是,他放不下怨恨,于是放任了陆无双跟他继母--

也是不可原谅的吧。

宇文忽然低下头去,以手抚额。

颜凛关切道:“宇文侍郎,你可还好?”

宇文闷声道:“无事。忽然有点头疼。”他悄悄地将眼泪拭去,努力平息无可抑制的情绪。

务必镇定,不可操之过急......太子之事他就是太急切地想摆平他们之间的阻碍与变数,才会失了算,没先探听好她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