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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其实他原本不是来发脾气的,只是他不能容忍属下把自己看得太透,所以口气也就缓和了一些:“王处长,能不能给口水喝喝?”

王东升赶紧一边陪笑,一边泡茶:“阮行你看,我被你说得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所以忘了给您倒茶……”

“当然,我也可能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乱训一气,不过话说回来,工作一定要紧起来。”

“是,是!”

“是什么?是同意我给自己下的结论,眉毛胡子一把抓?”

“不是不是,是你说的工作一定要抓紧,一定要抓紧!”

阮刚也笑了:“你这家伙,如果不敲打敲打你就不舒服!”

“是,我马上布置您的指示!”

“对于棉纺织厂的债务问题,讨债要紧锣密鼓,分寸由你把握。懂了吧?”

“懂,我懂……”

阮刚呷了一口茶:“对了,屠大成公司的贷款问题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按你的要求,我们做了充分的调查研究。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可以贷款。”

“什么按照我的要求?你们遵循的应该是市场经济规律,要充分研究它的风险,研究它的效益,不能再出现不良贷款了!”

“这个当然,当然!”

王东升一边答应,一边想:什么按市场经济规律?你行长一发话,我们就得寻找可以贷款的理由,面对众多的不确定因素,你敢说风险二字看看?即使有风险,你敢不在审查报告上签字看看?你签了,以后有可能倒霉,如果你不签,那准是现在就倒霉……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人因贷款出现风险而丢官的案例,更谈不上负什么法律责任,一句话,警笛声离这个领域很遥远。

“你好象在走神?”阮刚盯着他。

“没有没有,我哪敢胡思乱想?”

“那就麻利点办,不要拖泥带水的!”

“行,对于广厦,我们进行分批贷款,第一批放八千万如何?”

阮刚沉思了一下:“先放一个亿吧,火车站商贸中心的基础投入大,投少了,可能运转不起来。”

“行,就按你的意思办。”

“我说王东升啊,你是不长记性还是怎么了?我没有要求,也没有意思,你们必须站在我行利益的高度对待每一件事。严格把关,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该贷的一分钱也不能贷!”

“阮行,你看我的记性!我该罚,认罚!”

“东升啊,不要看我对你这么严格就心里难受,我是爱护你才把你熊得狗屁不是,要是什么时候我见到你没有话说或者对你过于礼貌热情,那意味着什么?”

王东升后背一麻:“阮行你骂得好,说的是……”

“你靠近一点。”阮刚声音低了几度,“你知道吗,我们市行分管信贷的朱成虎行长年龄马上就要到了,他下来后谁上?上次省行人事处白灵白处长一行人下来摸底,征求意见,我当时就向他们谈了我的看法,第一是你合适这个位置,第二是城西支行的皮亮,你们两人二选一,你也不注意点,成天就象没睡醒似的……”

“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王东升感激万分,诚惶诚恐。

“所以,工作一定要有起色,不能出错,要让别人看到你的成绩!对了,前几天我参加了市政府招开的招商引资座谈会,这次市政府招商引资的力度很大,成果也很可观,尤其是房地产开发这一块,温州有一个叫万明的开发商,这个团队就就叫万明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它带来了十几个亿的资金!我们决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好好干!”

“我一定好好干……”

“我这里带来一些有关单位的资料,你们好好研究研究。哦?可能忘在公文包里了,我回去就让陈默复印一些下发给你们。就这样,我走了。”

“阮行你慢走……”

从王东升的办公室里出来,阮刚有些纳闷:文件是放在包里的,可是上班时候好象没带包啊!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第十四章女人心思

吕晰月感到孤单寂寞是近年把的事。刚结婚时,小两口也算是甜甜蜜蜜,生活象春天的阳光。以后的岁月里,她工作忙,阮刚也忙,隅尔忙里偷闲,过过夫妻生活,感觉也不错。再后来,阮刚的仕途越来越光明,把她调到了市老干部活动中心,也就一年搞几场活动,什么开开座谈会,举办棋牌比赛,慰问慰问老干部,带他们出去旅游旅游……就那么点事。这使她突然清闲下来,但也没有让她感到孤单,一方面她喜欢这种休闲生活,人不可能是机器,非要一天到晚不停地劳作;另一方面,儿子的诞生,成长,上学,生活等等,几乎花了她的所有精力,这使她忽视了和阮刚的关系,对他的早出晚归也就无暇在意,自从儿子离开了自己,她忽然有了失落感,这才猛然发现原来和阮刚已经产生了很大的距离,这一发现使她吃了一惊!细细思量,越来越强烈地感到不正常。但女人的善良总使她产生一厢情愿的判断:丈夫是一个市行行长,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顾不上家也是正常的,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尽管找到了近乎崇高的理由,她的直觉总是让她心慌意乱,很不踏实。因此她也就慢慢变得郁闷起来。

好在屠大成组织的法国巴黎之旅就要成行,她已经跟儿子通过电话,说好母子俩在巴黎见上一面。没有期待,她很无聊;有了期待,就有了渴望。她开始收拾衣服,做旅行前的准备工作。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发现了阮刚忘在茶几上的公文包。

阮刚的公文包忘在家里,以前也有过,吕晰月根本不在意,也没有去打开它的想法,只是把它朝安全的不碍事的地方放放而已。而今天,鬼使神差似的,她有了打开包看看的想法。于是就打开了包。她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放在茶几上,文件,文件,还是文件。没有意思,她又把这些文件一件一件放回包里,就在她要把包锁到抽屉里的时候,里面好象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出于好奇,她把这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压膜包装的两颗蓝色胶囊。难道阮刚病了?他也没言语呀!她有点着急了,索性把包倒了个底朝天。里面又倒出了不少东西。还有一盒没开封呢!盒上印有中英两种说明文字,仔细阅读,她终于发现,原来这蓝色的胶囊叫伟哥!再看看那些小零碎,她居然又找到了两只没有启封的安全套……

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在外面真的瞒着我干什么了?难怪我这阵子心慌意乱、坐卧不安,原来真的有事!吕晰月感到周身彻寒,仿佛被抛弃在冰天冻地的孤岛上……是不是别人误放在他包里的,他根本不知情?尽管这样找理由否定自己的猜测,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理由是幼稚而苍白的。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两行泪水痒痒地、凉凉地流淌在苍白的脸上……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她赶抹了抹脸,拿起话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喂,你哪位?”

一个娇柔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里飘了过来:“喂,请问阮行在家吗?”

“不在!你是谁?”吕晰月警惕起来。

“在你想知道我是谁之前,请你告诉我你是谁?你是他家的保姆吗?”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吕晰月的心都抖了:“你究竟是谁?找他干什么?”

那头充满纳闷:“奇怪呀,他明明告诉我家里没有人的,要我相会,怎么出现了一个碍事的女人?怎么这么扫兴?”

这下吕晰月不仅心在颤抖,声音都被气得颤抖起来:“我变成了一个碍事的女人?你还要不要脸?”

听到吕晰月愤怒的吼叫,对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晰月,你听不出来了?我是陶晓霞!你真不经逗啊!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心里一乱,她竟然把什么都给忘了。早上是她打电话给陶晓霞的,因为晓霞也去巴黎。她要和晓霞商量带什么行理,正好晓霞也要找阮刚兑换点欧元或是法郎,她不知道法国现在使不使用欧元,说好了上午过来的。

“等等,我马上给你开门。”

挂了电话,趁晓霞还没上来,她赶紧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以免留下痕迹。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啊!怎么这么苍白?”

她打开门以后,晓霞惊讶地打量着她。

“没什么,进来坐!我给你倒杯茶。”

陶晓霞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我就喜欢看你家的装潢,既上档次,又有品味,还是你们家阮刚有水平啊!哪象我们家屠大成,就知道搞豪华,简直就是傻冒一个!”

陶晓霞是屠大成的妻子,飞天服装有限公司经理,她留着短发,略略染了点橘黄,稍胖,脸色红润,无论说话还是走路都风风火火,干脆利落。她刚才和吕晰月开玩笑,声音柔美,口气散漫而,吕晰月根本就没听出来是她。

“他的水平真是高呢!恐怕高得都够不着了……”

吕晰月把茶递给陶晓霞,没好气地说。

“不是吗?阮刚是市行行长,文质彬彬,四十好几了人家的身材就是没变,还是那么结实挺拔,没有一点赘肉,还是那么斯文,可谓是风度翩翩!哪象我们家的屠大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一身肥肉,象个杀猪驼似的,你算是找着好人了。要是可能的话,我们加入换夫俱乐部,我们俩换换好不好?”

陶晓霞笑出声来。

“别提他好不好?”

“哟,闹别扭了?”

吕晰月摇了摇头。

“是不是发现他有什么越轨行为?”

晓霞笑得更响了。

吕晰月难以启齿,她将话锋一转:委婉地试探,“我这段时间是有点疑神疑鬼,你们家屠大成整天在外面,你放心吗?”

陶晓霞不笑了:“你瞧他那死样,能是个好东西吗?我不放心又能怎么样?”

“哦……那你不管他?”

“怎么管?我又不能整天跟着他!”

“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你受得了?”

“什么事情想通了也就没有什么了。他不是能在外面花吗?我也能!”

“啊?”吕晰月惊讶地望着陶晓霞。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晓霞不以为然。“不对呀晰月,你肯定有什么事,我一进门就发现你的脸色不对,究竟怎么回事?”

本来吕晰月不想说的,她没想到陶晓霞那么爽快,这使她也产生了强烈的诉说愿望。她拿出了阮刚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

“哟,好东西……男人用的。”

“我无意中在他包里找到的。”

“哦。”

“对于这么大的事你好象无动于衷?你不感到奇怪吗?到底不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在这么大的领导的包里没有发现这些东西,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只是阮刚也太大意了……”

“你说什么?”吕晰月真的生气了。

“我说晰月,你真是个傻女人,傻到家了!”

“我傻?”

“当然!你好象不是生活在我们这个社会里。等等,让我想想,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孤陋寡闻?哦,对了。有两种可能,一是阮刚太聪明,从不露马脚,二是你的工作单位问题。”

吕晰月不明白了:“我的工作单位有问题?”

“你可能从未注意,你所面对的无论是男是女,都是老干部,老干部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他们墨守陈规,因循守旧,乘着死亡的列车,回忆着过去的往事,向着墓地徐徐进发,长期和这些人呆在一起,有什么活力可言?即使有个别人思想活跃,能歌善舞,也只是近黄昏了。没有了活力,你的注意力又能放在什么地方?男人想什么,女人想什么,你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你的反应也太迟钝!晰月,你过来。”

吕晰月被陶晓霞说得目瞪口呆,麻木地跟她来到镜子前。

“对着镜子照照,你说你是不是比我漂亮?”

“哪里……”吕晰月有点不好意思。

“这我不和你争的,只是我的气色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