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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听他们讲下去,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乍然在窗台边响起。

“毒娘子、岑老三、花蝴蝶,你们真当我‘无人谷’都是死人吗?”

这屋里,竟然还有人!

这人怎么进得屋,何时进来的?屋中五人,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他的存在1

初蕊一阵惊愕,而怀里的小女娃一听这声音,呜哇一声哭起来。

其余三人脸色大变,手握兵器,如临大敌。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从暗处现身,一身雪白长衫,不然纤尘,腰上缠着一条细细的金链,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气。

他脸上的面具以纯金打造,十分狰狞,掩住上半张脸孔,在幽幽烛火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看上去教人心惊胆寒。

最令人讶异的是,他走过来时整个人竟似行云驾雾、足不沾地般无声无息,可见轻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毒娘子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的大叫一声“萧骜”,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万状。

而男子根本不理睬他们,负手站在那里,面具下露出的唇角轻轻往上,不着痕迹的一挑,只说一句:“还不过来?”

小女娃从初蕊怀中抬头,小小的身子无疑正瑟瑟发抖,又不敢不听话,于是以蜗牛般的速度慢慢地朝男子站立的方向挪去。

男子眼中仿佛只有小女娃的存在,又问一句:“玩够了没有?”

“够……了。”小女娃极小声的支吾一声。

“跟我回去?”

“好……”

“这几个人,有没有欺负你?”

“……”群聊制作

“有还是没有?”

“他们……呃……”小女娃想了想,决定告恶状:“要抓姐姐。”

“然后顺便抓了你?”

“嗯!”小女娃用力点头,继续曝光坏人的罪证:“他们还用绳子绑我和姐姐!”

男子听了,嘴角又露出那种嘲弄世人的邪笑,轻描淡写地道:“既然如此,那一人要留下一条胳臂吧!”

屋中三人闻言大惊,花蝴蝶硬着头皮叫道:“萧骜!这小女娃咱们没动她,你要带走便是了!还要我们的胳臂做什么?”

“不要也成,一人接我一掌。”那叫“萧骜”的男子用一种还算好商量的语气,却讲出教人无法接受的、九死一生的选择。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花蝴蝶等人心知肚明,各自思忖,若是硬生生地接他一掌,就算不死,也得耗去半条性命,不若此时抓住时机攻击,合力与他一拼,也未必非败不可,也比落得束手待毙的下场来得强些!

于是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下已决定拼死一搏。

“萧骜,我等跟你拼了!”三人大喝一声,围住男子,亮出各自武器纷纷朝他攻去!

“不知死活!”男子邪邪地嗤笑一声,身形飘乎如魑,掌影飘飘,招招凌厉狠毒,出手快捷无伦。

三人只觉那武功邪得古怪,似掌似拳,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待他近身,又仿佛一座大山被重重压在自己身上,一阵金星乱冒,目瞪口呆。

男子身形晃动,白衫飘动,右掌飞扬灵动如仙,左掌却有如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花蝴蝶等三人被那吸附力极大的掌风一起裹住,全身便犹如陷入洪涛巨浪中,整个人随着掌风不由自主地踉跄,别说挣扎,竟连站也站不住。

毒娘子最先抵挡不住,活生生挨了一掌,顿时“噔噔”倒退数步,喉头一甜“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接着花蝴蝶和岑老三也中掌,身子飞出去撞到屋中的木桌上,“砰”地一声,木桌登时碎成数块,散落在地。

三人狼狈倒地,痛苦万分,心下暗自叫苦连天,自知若是那人再补上一掌,人人必定命不保夕。

“花蝴蝶,你之前要留下我这徒儿。”那男子收掌冷若冰霜地问道:“是与不是?”

“不!小、小的不敢!”花蝴蝶只觉得惊恐万状,连连否认。

“你当我聋了吗?”男子一怒,右手拇指与食指扣起,轻轻一弹,一枚小小的黑钉瞬间没入花蝴蝶的背脊处,“有本事,就来‘无人谷’解毒。”

“不!”花蝴蝶魂飞魄散,大叫两声,吐了两口黑血后昏厥过去。

毒娘子夫妇心惊胆战,知那小小的黑钉便是江湖中人人惧怕的“噬骨钉”,铁钉上喂着闻所未闻的巨毒,若是中了此钉,一日一发作,痛苦万分,却又让人一时死也死不了,终身受这种苦楚。

男子收手,揽住捂着双眼不忍心看的小女娃,蓦然从窗口飞出,身形飘忽,有如鬼魅。

“姐姐……姐姐……”小女娃的哭喊声于窗外传来,不绝于耳。

“吵死了!”男子冷声怒道:“再吵就把你丢下去!”

“呜……师父……可以把侬儿丢下去……但是不要丢下姐姐,师父,好不好?”

“真麻烦!”男子瞋目切齿,却似乎又不得不依,只得一手抱着徒弟,一手扯下腰间金链,“哗啦啦”一抖,如蛇一般从窗户进来,瞬间缠上初蕊的腰身,稍一使力就将她整个儿扯出去,高高提起,如腾云驾雾般飞翔在小镇上空。

“啊……”又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刹那间响彻夜空。

漫天的星星,在这忽然之间,有一颗也被这声响吓得瞬间滑落……

太平镇,其实一点儿也不太平。

第七章

小女娃要跟着古怪的师父回家了。

临走时,小女娃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铁打造的权杖,对她说:“姐姐,你一定要去‘无人谷’找我,好不好?”

“好。”初蕊点点头,两人在一起相处了几天,情同姐妹,彼此都感觉难分难舍。

“姐姐……呜……”小女娃说着又要哭鼻子,还要继续磨蹭下去,就被不耐烦的师父一把拎起衣领,白影绰绰,再听到哭声,已是在百里之外。

和那奇怪的师徒分手后,初蕊又继续往前赶路,因为有之前的教训,她不敢再耽搁,生怕被毒娘子那班人追上。

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几日,等她终于到达清州时,天气渐寒,冬月将至。

清州是她母亲的家乡,这座南方小城,一直如颗明珠般美丽。

白天时,街头巷尾一派繁荣,人头攒动,到了入夜,环绕城身的胭脂河上又是游船如织,灯火通明,是另一派宝号景象。

初蕊悄悄进了城,来到南大街最僻静的一家店铺,很普通的店面,正中墙上挂着的匾额上书写着四个泼墨大字:和锦绣庄。

刚一进门,里面就迎出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满脸笑容地准备招呼。

此时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初蕊轻声道:“掌柜的,我想看看从骊京来的‘醉烟罗’。”

掌柜一愣,目光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只见她虽一身男装,却肤白似雪,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彷似很久前的一位女客人,立即就收敛起客套的笑脸,低声问:“不知姑娘说的这‘醉烟罗’可有典故?”

“不过从诗句中得来罢了。”初蕊微笑,“醉烟景凝,愁月露泫。”

掌柜再看向初蕊摊开的雪白手心中,一串红艳艳的琥珀璎珞躺卧其上,长声叹息道:“姑娘要的东西,已经留了许久了,今日,裴某也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多谢掌柜。”初蕊深深地向对方行礼。

掌柜取了那卷东西交给她后,初蕊便离开绣庄,先去饭馆吃了些东西,大概这一路奔波,劳累过度,致使食欲不佳,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正想找个地方落脚,就听得城中道路一阵锣鼓咚咚,黑压压的兵士开道,其中一辆华盖马车缓缓驶过。

老百姓们交头接耳,低声嘀咕着,初蕊站起,走到栏边,听到“京城”、“大人”、“贪污”等字样,便忍不住小声询问一位老大爷:“大爷,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兵啊?”

“咳,小公子看来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咱们清州的事。”老大爷一脸神秘,见初蕊摇头,便低声说:“京里来人了,皇上派来的大官儿,听说是为了专门来查咱们这里的贪污案的。”

初蕊点点头:“哦,是这样啊!”群聊制作

旁边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也凑过来小声道:“就是不知道这回是不是又弄个雷声大雨点小!”

初蕊听了奇道:“大叔,此话怎讲?”

“小公子不知道,咱们清州富裕,这贪污案年年有人举报,上头也年年都派人来查,不下七、八回了,可是人家官老爷上头有人,只手遮天,那些被派来调查的御使们要不就是找不出罪证,要不就算找着了,也没办法定罪。”商人叹气。

“那岂不是说,这清州没好官儿吗?”

“也不是,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官嘛,自然有好也有坏,有‘一钱主簿’,也有‘四尽太守’。”商人小声地对初蕊侃侃而谈:“也算是咱们清州的奇观了。”

初蕊奇道:“什么叫‘一钱主簿’?”

“‘一钱主簿’指的是吴主簿,他为人廉洁正直、两袖清风,每每替老百姓办事都分文不取,百姓们过意不去,便凑了上百文钱去感谢他,不收下就不离去,吴主簿无奈,便收了一文钱,因此留了这美名。”

初蕊听了暗自佩服,又笑问:“那何谓‘四尽太守’呢?”

老大爷接着道:“‘四尽太守’是太守戚世发,因他是当朝戚太师的亲侄,在这里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家中侍妾就有百余人。他经常对人说:‘我戚世发在清州当太守,一定要搞它个四尽,水中鱼蟹尽、山中麋鹿尽、田中米谷尽、村里百姓尽’,所以咱们老百姓都称他为‘四尽太守’。”

初蕊恍然大悟,悄声道:“这戚太守实在可恨,可他是戚太师家的人,如今戚太师权势颇大,京里能派出什么样的官儿查他?”

“嘿!”老大爷掩饰不住喜悦,“先前也不是没查过,回回都不了了之,但这回的官儿可真是大了,要不然怎么能压得住那戚太守呢?”

“是谁?”

“聂中堂啊!”老大爷满脸赞叹:“这聂中堂是个难得的好官啊!我儿子是读书人,就对我说那聂大人是少有的治国良材,说他尽忠益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织而不贬……”

初蕊在听到那个“聂”字时便是一怔,又听那商人叹口气:“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把吴主簿给关起来了,如果莫名其妙的定了罪,那才是天大的冤枉呀!”

“我就怀疑是那个‘四尽太守’陷害了吴主簿,他们俩人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

“说得就是!”

“快瞧,那就是聂中堂!”旁边不知谁轻轻地喊了一声,老百姓们屏气凝神,无数道目光朝一个方向望去。

在府衙大门前,马车停下了,从上面下来一个外披黑色貂皮大麾的高大男子,刀削的眉、锐利的眸,身后带着两名亲信随从,正踱步走进府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