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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不能轻易死的,康涂想到,他之前总是厌弃生命,遇到挫折之后也认真地想过死了算了,那时候仿佛一切都不重要,生命也不是值得严肃对待的东西。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严肃对待。

可是自从来到404之后,他每次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时,总是想活的。他还是想活下去。活着总可以等到值得开心的时刻,而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除了亲者痛仇者快,除了一瞬间的解脱,一切都归于无。

站在这真正的残酷战场上,他认识到了自己之前的痛苦都是局限而狭隘的。所有痛苦都有重量,可他的那些重量在这些征战沙场的人面前不值一提。虽然他确实因此而有很多辗转难寐的夜晚,再回想起来都好像没什么要紧的。

这次的任务带给了康涂很多,让他开始重新思考了自己那自作聪明的人生观。

“康涂?”华余从后方赶过来,看见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见他回过身来才确定下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康涂说:“看看什么情况,怎么还没回去?”

华余一副别提了的样子,道:“孙膑秋后算账,押了我们几个人。”

康涂有些看不清这个故事走向,懵逼道,“怎么回事?”

华余说:“之前恐怕就有所怀疑了,昨天咱们的人放走赵政,等回去的时候孙膑脸色已经不对了。欧阳先生说要抓紧动作,等战争结束马上跑,结果没跑成,被扣下了,孙膑要审问呢。”

康涂:“……”

“那怎么办,”他满脑袋黑线,“咱们怎么走?”

“等系统吧,”华余不怎么担心,“咱们的任务就是马陵之战,现在战争结束了,烂摊子让404去拾吧。害怕的人不应该是咱们,是404管理者,真捅出来是他们的麻烦。”

康涂顺着这个思路一想也是,终于安心了点。

华余却忽然想了什么,顺嘴道:“对了,康易歌死了。”

康涂没听清,有些茫然地问道:“什么?”

华余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康易歌死了。”

康涂眨了眨眼,然后不知所谓地转头去看了眼身后的一众伤兵,又转回来,问道:“谁?康易歌?”

华余有些无奈:“是的。”

康涂慢慢地问:“尸首呢?”

他脑袋里什么也没有了,只下意识地想着至少去看一眼吧。

“早上就埋了,我还去搭了把手。”华余道,“现在这个天气,死人一刻都不会留的,怕闷处病来。”

这毕竟是生活,血淋淋的真实生活,没有那样戏剧化的死亡,康涂没有见到康易歌咽气时的样子,没有一个好的告别。康易歌临死也没有交代任何一句话,任何一样东西。他就这样默默地死了。

康涂张了张嘴,眼角发红,也只有这么一瞬间,没有流泪,也很快就平复下来了,

华余安慰道:“人总会死。”

康涂微笑,说:“嗯。”

赵政从前面走过来,看见他俩顿了一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华余看他这个打扮简直不敢认,试探道:“赵……政?”

赵政笑了,华余不可思议地道:“你这脸是什么?”

赵政以为他问的是刚抹上去的炭,却听华余问道:“你这是让谁挠了?”

他要是不提这茬赵政都快忘了脸上的伤了,简单地道:“猴子。”

康涂有些担忧道:“不会落疤吧?”

他昨天看见时没好意思提,其实也有点担忧,脸长得这么好要是毁了可就太可惜了。

华余也道:“不能吧,让阿九回去看看,我听人家说挠伤很难容易落疤的。”

康涂道:“我也听说了,太可怕了,他脸上这么多道。”

赵政被他们讨论的难得的有些局促,两个人端详着他的脸分析,哪道深了,哪道浅了,像是扒拉着一张行军图。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你刚才怎么回事?”他略带僵硬地转移了这个话题,问康涂,“聊什么呢?”

华余道:“他交了个朋友,昨晚死了。”

赵政了然,默默地拍了拍康涂的肩膀。

康涂尽量不想把自己的消极情绪传染给别人,也不希望麻烦别人来安慰自己。总觉得既没用又肉麻,他只想自己慢慢地消化掉。

但是这些日子康涂逐渐发现,其实赵政好像也是一个很不会说安慰的话的人,他总是沉默,拍拍康涂的脑袋或是肩膀,刚接触的时候觉得是他冷漠,而相处这两个月,他发现赵政好像不善于表达情感。

也许是因为从小受欺辱,父母对他投入的感情少得可怜,他的感情总是无处安放,最终失去了这项能力。

在这样英俊冷硬的脸下,是强大不服输的灵魂,然而再往下去找,好像这个战士又很意外的有些腼腆。

思及此处,康涂觉得有些好笑,扒拉开他的手道:“不要动手动脚的。”

赵政反而强制地把胳膊搭在了康涂的肩膀上,他身材高大,这样做的时候就把康涂整个搂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掰着康涂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调笑道:“我小弟哭没?”

康涂被他捏成了一个松鼠,脸色通红地含糊道:“晃开窝。”

赵政凑过耳朵去恶劣地问:“说什么?”

华余问赵政道:“你刚回来,现在什么情况?”

“孙膑召见了欧阳亘,”赵政随口道,“不知在谈什么。”

他看见华余神色担忧,又道:“还有二十分钟,系统送咱们强制离开,当然了咱们要是能自己摆脱掉的话更好,给加分。”

康涂趁他说话时不防备一个手肘怼在赵政的小腹,赵政闷哼一声松开了手,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肋骨处。

康涂道:“别来这套。”

赵政摆了摆手,仍旧站不直身体,低声道:“我这块,有伤。”

“你可拉倒吧。”康涂根本不信,他心里有数,怕伤了赵政,刚才根本没敢用力。

赵政半跪下身体,痛苦难当。康涂见此犹豫地上前一步,道:“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

他心中还是有些怀疑是打到赵政的伤口上了,蹲下身来问:“对不起对不起,哪儿疼?”

华余退后一步,抱臂看热闹。

果不其然,赵政猛地伸出手锁住他的脖颈,脚下一绊,将康涂放倒在地上。

康涂摔出个大字:“……”

他气得冒烟,扑腾着要站起来,咬牙道:“你完了。”

队主大骂道:“嘿!你们几个他妈的干什么呢!”

三人赶紧跑了。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日头正是毒的时候,军队整师已经到了尾声。混乱肮脏的军营已经慢慢地冷却下来,只剩下空气还在焦灼着。

孙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