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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没想到龙伯人很能适应,衣食无忧后又开始蠢蠢欲动,打算卷土重来。”

后来的下场当然很惨,孤山和城池漂流到焉渊时,全部被打入水底不得翻身。这个诅咒是永久有效的,可惜还是算不过龙伯的祭司,一万年后他借助寻宝者的双手扳动八角鉴,把孤山重又送回了人间。水银海和丹阳石是相连的,就像个巨大的基座,把这山给固定住了。再想将它沉入海底,除非把四海颠倒过来。

崖儿半晌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龙伯的后人么?”

仙君涩然看她一眼,“恐怕是的。”

既然她是龙伯的后人,那么让龙伯的山城重回人间,既说得通,又顺理成章触犯了天规。他抬眼向天顶看,上面的人应当正得意地观察下界的情况吧!自古以来与天斗的人里,有哪一个能全身而退?挣扎了那么久,依旧落进了别人的算盘里。

他努力站起身来,“走吧,快离开这里。”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去等持天避难。等持天是贞煌大帝的道场,就算不看在佛母的面上,也得看在孙子的面上,请他重新出山,依仗身份地位来主持公道。

捏诀成云,正要带她腾身,突然天顶一声雷,有光点急冲下来,仿佛一支飞驰的箭。箭首排开气流,摩擦出耀眼的火光,笔直向他们奔来。崖儿见状驱策神璧向那光点斩去,只听当当两声,神璧被弹开几丈远,一片寒光闪现后,有铁链绕身,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是缚仙锁,无穷长的铁链从亿万高空直坠而下,可以准地锁住要捉拿的仙妖。一旦扣住便再也松不开了,然后铁链飞速回,不留半点时间容人反应。

弹指之间,她消失在广袤的天宇,乘鲸的人都大喊起来:“楼主!”

仙君如箭离弦,逐光而去,剩下他们停在这荒凉的水银海上空,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

如果绑缚她的铁链忽然断裂,大概没人救得了她。

猛烈的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发丝飞舞,像网一样遮挡住她的视线,人在越升越高,天也越来越亮。她眯着眼,试图看清些什么,起先还能见九州四海快速变小,后来就茫茫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上升的速度太快,九天上的罡风像刀一样凌迟她的身体,把她割得体无完肤。她勉强睁着眼,清晰地盯着胸前涌出的血珠失重悬浮,然后又簌簌坠落。三千烦恼丝,不断在她眼前盘绕,她只能透过细小的缝隙向下看。似乎看见仙君了,然而眨眼又不见,她觉得累,吃力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被重重地扔在地上。这一刻天旋地转,连身下的白玉砖好像都是软的。她听见凤鸟的清啼,还有玉玉璜相击的声响。手被绑住了,没有撑扶直不起身来,她狼狈地匍匐在地上,只看见周围有数不清的袍裾和云头履,飘然出尘地林立着。

“罪已至此,众卿都是亲眼所见。本君对她和紫府君的感情还是十分赞同的,他们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今天当真不容易。只是这小小凡人实在太不安分,盗取琅藏书在先,破了白帝政令在后,这样的人留着,不知还会生出多少祸端来。本君不想杀她,听听众卿的意思,如果有人为她求情,本君愿意酌情考虑,留她一条小命。”

结果在列的上仙们,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为她说句公道话。并不是他们铁石心肠,是因为大错铸成,她确实要负很大的责任。龙伯后人的身份是原罪,生在她的血脉里,永远无法抹去。孤山和春岩回来了,龙伯是个强大到十万天雷也灭不了的族群,就像蛰伏在泥土下的草籽,只要雨水丰沛,哪怕土壤被压实,它也有办法重见天日。现在的城是空城,再过几千年,必定又是繁荣昌盛,生生不息。所以谁来为这个结果负责?只有目前唯一的龙伯后人。

☆、第109章

天帝显得很无奈,“本君不是不愿给你机会,实在是你闯祸太多。要不是看在紫府君的面子上,根本不会留你到今天。”

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不过是为让他这位天地主宰显得更加仁义慈悲罢了。崖儿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淌出血来,染红了殿宇内的白玉砖。身上的缚仙锁有千斤重,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她咬牙不发一语,因为倔强,绝不让那个作践你的人看见你的痛苦。

鲜血汇聚成一股红色的细流,顺着砖缝向前缓慢流淌,高贵的天帝就站在离她不远处,在血即将弄脏他的鞋履时,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脚。崖儿艰难地抬起头来,“天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不要有意为难,最好从重发落,给我个痛快。”

天帝哦了声,“倒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其实认个罪,服个软,本君还可以网开一面。”

崖儿笑起来,“天君要是果真想放我一马,就不会废这么多口舌了。趁着紫府君还未到,天君动手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虽然开启孤山宝藏,是转世后的齐光促成的,但我确实参与了,我不抵赖,天君只管发落就是了。”

如此桀骜的话,让天君很不痛快。他等不来这凡人的心服口服,细想想其实那几句话也不重要,遂一挥手,“押上斩仙台去吧。”

崖儿以为一个凡人上斩仙台,未小题大做了,毕竟蝼蚁一样的性命,随便一捻就能捻得粉碎。但她不知道,斩仙台上斩仙,仙无非是去尽灵根,下六道轮回。而斩仙台上斩人,那么这人便连魂魄都一并斩没了,自此天上人间再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存在。

大禁有些焦急,“君上……这事是否应当从长计议?”

天帝不悦,一双利眼寒冷地望向他,“难道她犯下的罪过,还不够她为此赴死吗?小小凡人一再触犯天规,如果不是紫府君不问情由一味袒护,她早就该下八寒极地了。蓬山安定了上万年,因为她的出现,弄得琅君仙不仙,妖不妖,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天帝的话当然没有人敢反驳,大禁只是担心草草处决了,紫府君回来会闹得天翻地覆。他焦躁地搓手,复又上前一步,“君上,琅君现在的状况不宜受刺激啊,万一真的堕入了魔道,那……”

就无法向贞煌大帝和璇玑佛母交代了,天帝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正因为顾忌太多,屡次让他的权威遭受挑战,也是件相当令人不快的事。他哼然一笑,凉声道:“大帝是创世真宰,他的心胸远比大禁想象的宽广。今天这人犯本君亲自监斩,回头大帝要怪罪,本君负荆请罪上等持天,听候大帝训斥。”

天君一拂袖,决然不会再接受任何劝谏。殿外的天王压刀进来押解人犯,手刚触到缚仙锁,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得倒退了五六步。定睛一看,紫府君杀到了,他披散着头发